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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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夏王朝泗水州建宁郡境内，有不少姓云的人家。</p>

但最近五年，提起建宁云家，所有人下意识想起的就只有在江安县城里的这一支。</p>

因为，这户曾经普普通通的家里，出了一位当朝一品皇妃，德妃云清竹。</p>

于是，江安县的云家老宅，就成了州中大小官员每年都会走上一趟或几趟的地方。</p>

随着德妃受宠日盛，并诞下皇子，云家便更是门庭若市。</p>

一个县令若非有旧或是就在江安县任职，都很难得到云家老太爷亲自接见。</p>

如今随着德妃省亲这个大事日益临近，云家却一反常态地闭门谢客，只有极少数关系亲近之人才能进府叙话。</p>

大家对此也没意见，这时候保持低调虽然不会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却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事情。</p>

此刻的云府，依旧大门紧闭。</p>

但府中正厅，等闲难得露面的云老爷子却正跟人亲切地聊着。</p>

云老爷子六十来岁，长相还残留着年轻时候的俊朗，精神头也十分不错，端着茶盏看着身旁的好友，</p>

“子成兄，总算把你盼来了，趁着还没忙起来，这些天咱们好好喝两杯。”</p>

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头戴小冠的老儒士，闻言捋着颌下长须笑道：“康乐兄，你这儿门庭若市的，还用盼着我这个只知皓首穷经的酸儒？”</p>

“你我两个不慕名利的闲云野鹤，好不容易在一起畅叙友情，你却要说这等庸俗之言。”</p>

云老爷子伸手虚指着他，“就凭你这句话，就该罚酒三杯！”</p>

说着相交数十年的两位老友一起哈哈大笑。</p>

老儒名叫苏师道，乃是州学的一名教授。</p>

虽然品级不高，却也是名满天下的大儒。</p>

早年曾与云老爷子一起在文坛泰斗观鹿先生门下求学，这份友情便一直保持到了现在。</p>

故而比起他人都要纯粹不少，这闭门谢客的云府，也能为他开启。</p>

他缓缓收敛笑意，轻捋长须，“如今秋闱在即，若非德妃娘娘省亲之事，学正大人知道你我关系，专程给我放假，我如何能来你这府上偷闲。”</p>

“秋闱。”云老爷子停下刮着茶沫的手，“这一届州中可有俊才？”</p>

苏师道摇了摇头，“难呐！自打恩师仙逝，泗水州再无文坛泰斗，求学之人骤减，文风愈发不堪。</p>

若是明年在春闱中比不过云梦州，怕是秋闱的中举人数要缩减不少。”</p>

云老爷子沉默地抿了一口茶水，大夏朝重视文华，对科举尤为看重。</p>

做官之人若非科举正途出身，往往遭人歧视，且难登高位。</p>

作为承上启下的重要一环，由各州举行的乡试，其录取比例往往由礼部根据该州人丁、赋税、教育程度等综合评定。</p>

再加上朝廷出于各种考虑的恩定名额，便是该州能够录取参加春闱的举人总数。</p>

泗水州跟云梦州人丁、赋税都相当，在以观鹿先生为首的一帮天才大儒的帮助下，泗水州一转多年颓势，压制住云梦州，成功获得更多的录取名额。</p>

但如今已经连续两届比不过云梦州了，若是这一届再输，泗水州就将把十个举人名额拱手相让，而后强者愈强，再难翻身。</p>

云老爷子缓缓放下茶盏，“我江安县，有个叫曾济民的读书人似乎颇有才名？”</p>

苏师道微微摇头，“此子勤学踏实，但非才华横溢之辈，中举应当没问题，但明年春闱就得看运气了。”</p>

“明泉先生的曾孙，似乎被人称有乃祖之风？”</p>

“旁人之言，你还能不懂？”</p>

云老爷子皱了皱眉，“这么说，整个泗水州这次还就只能指望郑天煜了？”</p>

说起这个名字苏师道终于多了几分开心，“郑天煜身为建宁太守郑远望之子，从家世、风姿再到才华，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那让旁人羡慕的家世反倒成了他最不起眼的东西。人中龙凤，才学出众，进士是手拿把攥之事。但康乐兄，你也知道一个人，不济事啊！眼下我们都在四处寻访贤才，可惜难呐！”</p>

他润了一口茶水，“康乐兄，这江安县中，可还有什么才子，再与我引荐一二？”</p>

云老爷子摆手苦笑，“就这个地方，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倒是不少，曾济民都不入你眼，哪里还有别的哦！”</p>

“文风不再，文风不再啊！”苏师道叹了口气，“康乐兄，咱们有多久没在听到过州中才俊写出过什么惊艳的文章诗词了？”</p>

云老爷子点了点头，“这倒是，也有些日子没见谁写出过什么好字来了，文风之衰，不仅于诗文啊！”</p>

苏师道摇头苦叹，“若真是泗水州的定员在我等手中减少，你说，我有何面目去见恩师啊！”</p>

叹息之后，他又连忙醒悟，苦笑道：“说起来你我近两年未见，何必说起这些丧气话，总该聊些愉快之事。怪我怪我，该罚三杯。”</p>

“哈哈，是极是极！”云老爷子大笑点头，出言安慰，“你也不必如此心忧，说不定哪天就冒出个满腹经纶的耕读子呢。”</p>

“你这就属于妄言了，我要期望这个，还不如希望郑天煜考中一甲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