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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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铺子，客人已经在等了。她跟人道了歉，这回的客人是一对年轻男女。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下一个人，但从女生的眼神能看出来，两人应该是情侣。不过男人的神情看上去不太乐意，女孩子看上去倒是很期待的模样。</p>

“请坐。”唐绪带他们到屏风后，“对画有什么要求吗？”</p>

女孩子红着脸，看了一眼男子，忍着羞涩道：“我，我想要一幅我们拜天地的画。”她的声音轻柔，语调婉转，听起来十分舒服。</p>

男子却不同，从进来脸上就带着倨傲的神色。此刻更是不耐烦的道：“成何体统！还未成亲，让人知道我陪你画这样的画，我脸让哪儿搁？”</p>

？？？</p>

唐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穿着青色长袍，相貌普通。看着是个人样，这说的什么鬼话？</p>

女子脸上的红色褪去，她看了一眼唐绪，尴尬又难堪，眼眶都红了。但仍是轻声细语道：“可是，可是你去县学要很久，我，我只是想……”</p>

“男未婚女未嫁，”男子打断她，“你在家里放着这种画像什么样子？被人看见只会说你不知廉耻。”似乎是意识到这话太重了，看到女孩子脸色都白了，他放缓了声音，“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懂事点。”</p>

唐绪以为这个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就算不转身就走，也该骂对方两句。结果她竟然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想你不在能看看你，我不给别人看，我会收好的。我们已经定亲了，明明已经冬日就……”她看了一眼唐绪，声音变小了许多，显得模糊不清。</p>

但唐绪也能猜到，大概冬日是婚期，但男的要去县学读书。她不明白，结了婚就不能去读书了？这有冲突吗？</p>

男子却没顾虑到边上有人给她留点脸面，反而声音大了起来，“那我不是要去县学读书吗？你在家里等我不就行了？等我考中，肯定会回来娶你的。催什么催，嫁不出去了吗？”</p>

唐绪听得拳头一紧，那女孩子更难堪了，却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她磕磕巴巴的说：“那，那随便画一幅吧。”</p>

不是吧？姑娘你需要水泥吗？这都能忍？他救过你的命吗？</p>

“嗯，这才乖，等我考中了，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男子对姑娘的懂事似乎很满意，对着唐绪倨傲道：“你一个姑娘家能画的好吗？我这气质相貌，可不是一般人能画出来的。”</p>

唐绪忍了忍，没忍住，“要不你回家照照镜子？没有镜子难道尿也没有？”</p>

男子一愣，站起来甩袖道：“粗鄙不堪！看看你找的好画师！”大概看出唐绪是个硬茬，他转头对着那女孩子发起了脾气，“我早就说过不来了，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本事！我看她就是不会画！说话如此粗鄙，能画出个什么来！”</p>

女孩子这次终于落下泪来，哭着说：“你别生气，别生气，不画了。”</p>

“我要去喝酒！”男子走到门口，伸出手。</p>

女孩子连忙摘下钱袋递了过去，抽抽噎噎在后面喊着叫他别生气，直到男子凶巴巴喊了句别跟来，她才停下了脚步。</p>

唐绪抱胸看着，那姑娘转过头来，她以为会被骂。没想到那姑娘哭哭啼啼的柔声跟她道歉，这么一来，唐绪反而心软了。她忍不住道：“姑娘，你要不去看看眼睛吧。这种人留着他干什么？”</p>

姑娘愣了一下，却破涕为笑。“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他是个秀才呢。”</p>

唐绪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笑起来，无语道：“秀才怎么？秀才能当饭吃？现在就这么对你，成了亲你以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后半辈子。”她想起摆摊遇到的那个书生，本事没什么本事，画得稀烂，字也一般。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了。</p>

姑娘低着头若有所思，半晌抬起头来道：“他以前对我很好的，给你添麻烦了，我不画了。”</p>

“钱退你。”唐绪道。</p>

“不用了。”姑娘说着，转身走了。</p>

这个时间段空了出来，唐绪闲着没事，拿出药油来搓手腕。</p>

外头走进来一位表情严肃的老人，她见了询问道：“老人家，要画像吗？”</p>

“是啊。”老人背着手，慢吞吞走到柜台前，“我要画遗像。”</p>

啊？唐绪张大嘴，“遗像？谁的？”</p>

“我的，能画吗？”老人看着她，问道。</p>

“可以的。”唐绪反应过来，似乎也不是很难理解，现代20多岁的年轻人都有拍遗照的。这位看着都有五六十了，不算奇怪。</p>

正好刚才姑娘预定的时间段空出来了，她抬手将老人往屏风后面引，“这边坐，黑色画像十五文一人，上色两百文。您想画哪种？”这价格不是唐绪黑，而是颜料太贵了。</p>

“彩色吧。”老人一撩衣袍坐下，动作间竟有一种潇洒感。</p>

“好的。”唐绪拖过旁边放着颜料的小架子，老爷子五官很端正，板着脸有些严肃。坐着的时候双手置于膝盖，脊背挺直，看上去是个不太好说话的人。因此，唐绪没有任何润色，只将老爷子现在的模样如实画了下来。</p>

画画的过程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因为要上色，用的时间更久一些。下一位客人已经到了，唐绪让他稍微等会儿。</p>

老爷子是个很坐得住的人，没有催促，甚至一直没怎么动弹。背脊一直绷直，目光落在画架上。</p>

唐绪上完色，重新检查了两遍，才叫老爷子过来看。</p>

老爷子端详了一会儿，放了一块碎银在柜台，默默走了。</p>

唐绪拿起来一看就知道多给了，懒得拿小秤称了，随手扔进了抽屉里。她看向等待的客人，竟是一名衙役，不由有些紧张。</p>

“姑娘别怕，我已经下值了。”那衙役看着挺和善的，解释道：“我画像是为了给我女儿看，她快三岁了。我平日里忙，回去时她睡了，起来时她没醒。一个月就一天休沐能见到，她老是把我忘了。听说你这画像画得好，我就想画一张挂在家里，让她能经常看到我。”</p>

唐绪想了想，道：“那我有个建议。”</p>

“你说。”衙役道。</p>

“不如你带着家里人一起来画，这样挂在家里，她就知道你是父亲是家里的人。单只挂你自己，是否有些不妥？”唐绪试探的问。</p>

衙役恍然大悟，“正是如此！多谢提醒。”</p>

唐绪道：“先说好，但是多画一个人就要多收一分钱，但我的提议可不是为了多赚钱。”</p>

衙役笑笑表示不在意，“无事，我先前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多亏你提醒。”</p>

“那我给你改个时间吧？你何时休沐？”唐绪问。</p>

“巧了，正是明天。”衙役高兴道。</p>

唐绪皱了皱眉，明日婉姐第一日出摊，她没有接单子，准备去帮忙。但这位大哥休沐时间改不了，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便问了具体时间。得知是早上，她松了口气。卤味自然不会一早去卖，她们决定的是早上做，中午出去摆摊，晚饭后收摊。</p>

顾忌小平巷那四个姑娘，她们决定去那边做。</p>

第二天一早，董婉婉和方远勤就推着小车去了小平巷，他们会先去拿肉。第一天试水，买的不多。八个猪蹄，一个猪头，三十斤五花肉，还准备了一些花生。</p>

方远勤先去铁匠铺拿了定制的大锅，保证能把这些全放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