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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反正这门亲我是不愿意结了,彩礼钱,你们爱退还不退还,我认倒霉,你们姓石家的闺女我这辈子高攀不上,我怕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姐姐不检点,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p>
石老大二婚老婆看到自家男人灰白着脸,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p>
男人也觉得理亏呀……</p>
女人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p>
“罪魁祸首在哪?罪魁……看现在谁还敢护着你?护你的奶奶早就埋在地下了……</p>
“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个家……”</p>
“石招弟,石招弟,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家去,这个家反正也过不成了,你祸害的我们个个都不安生,今天,我要跟你把账结清了……”</p>
女人“咣当”一下,猛地用脚踢开西厢房的门,一把扯起大肚子的的石招弟就往大门外推……</p>
一边推搡着,一边骂骂咧咧,肥胖发福的身子微微颤动着:</p>
“你走,你快走,快走……什么玩意……”</p>
由于用力过猛,石招弟趔趔趄趄,身体失重,一下跪在地上……</p>
“不走是哇?……”</p>
“你不走,我走!”</p>
随即头转向仍旧呆坐在台阶上的男人:</p>
“你要你闺女,还是要我?你今天必须说清楚……”</p>
这时,女人的声音已明显变了调,几乎是吼叫着:</p>
“你放个屁呀,石老大……”</p>
头又转向石招弟:</p>
“反正,从今往后,这个家我与你誓不两立,有你没我,有我没你……”</p>
这时,石老大弱弱地回了一句:“你让她去哪儿……”</p>
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p>
但女人却听见了,她的火气更大:“逼死才好呢,逼死才干净呢……不逼死她,谁也过不安生……”</p>
面对后妈张牙舞爪的一顿夹枪带棒,石招弟似乎一点都不生气。</p>
她抚了抚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p>
该走了,该从这个体验不到一点温暖的破烂的家离开了……</p>
她低下头,对着肚子说“走啦,小宝贝,咱们找你爹去,过好日子去……”</p>
她把后妈推搡的手拿开,转身自己回到屋,取上早已收拾好,随时准备开拨的包袱,挎在肩上,一步一步,从容镇定地从西厢房走出。</p>
院子里的父亲,后妈,准……妹夫,其他看热闹的村里人,她全部选择无视,她早就厌烦了这里的穷山僻壤,连同这块土地上的人……</p>
她要寻找新的生活去啦……</p>
她蹒跚着,慢慢地向村中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路走去……</p>
一路上,遇到的人,眼睛几乎粘在了她的身上……</p>
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有许多村民像是特意从家中跑出来看她的……</p>
不大一会儿,大路两旁就站了许多人,并且,人还在逐渐增加……</p>
女人们丝毫不避讳她,围在一起指指点点,唾沫星子乱飞在空中,似乎想把她掩没……</p>
掩没她在世俗的眼光中……</p>
唾弃她在与论的讨伐声中……</p>
钉死她在伦理的耻辱柱上……</p>
但是,对于这一切,她都没有害怕……</p>
她只记住一句话:</p>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p>
只要自己不羞愧,羞愧的就是别人……</p>
只要自己不害怕,害怕的就是别人……”</p>
看着路上渐渐还在增多的人,女人忍不住笑了……</p>
她回过头,向为她“送行”的人挥了挥手</p>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还是不后悔……</p>
她想过了。</p>
她总结过了。</p>
自己,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人……</p>
想过上别人无法过上的好日子,就得付出别人付不出的东西;</p>
拿出别人拿不出的手段;</p>
干出别人干不了的惊天大事……</p>
也许石招弟的想法是对的……</p>
但她错就错在,她不该把手伸向疼她爱她,视她如亲生骨肉的姑姑……</p>
她不该把手段用在身边善良的亲人身上……</p>
人,做什么,得有底线,得凭良心,否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p>
她把刀直接对准了姑姑,对准了从小疼她爱她,抚养她长大的奶奶……</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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