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谢玉弓后退的时候过于慌乱，脚底拌蒜，把自己脚腕扭得“嘎蹦”</p>

一声，手掌撑在桌子上才勉强站稳。</p>

但是下一刻，他又宛如被狗撵，身形一窜就消失在了屋子里面。</p>

从窗户撞出去，又飞快地消失在夜里。</p>

而白榆在他人彻底没影，屋子里寂静无声的时候，起身把脸上覆盖着的皇子蟒袍拽下来。</p>

她神情清明，眼神清澈，没有半点意乱情迷之态。</p>

她坐起来，扯过被子盖好，从枕边摸出一块布，慢悠悠地擦拭手里玉石上莹亮的水泽。</p>

像个杀手剑客，在擦拭她染血的刀锋那样严肃。</p>

她把人吓跑了。</p>

吓跑了，这一拨的小命就暂且又保住了。</p>

啧。</p>

白榆把玉石朝着枕头边上一扔，布巾直接扔在地上，扯过被子朝着脑袋上一蒙，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总算能安心睡觉了。</p>

至于之后怎么办，睡醒再想吧，毕竟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没路拆轱辘。</p>

白榆这边睡着的时候，谢玉弓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p>

屋内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因为他把屋子里最后的一盏灯也吹了。</p>

主要是吧……他现在就像那个只能在黑暗之中才敢露面的活鬼，不敢见光。</p>

若是见了光谢玉弓觉得自己会羞耻得燃烧起来。</p>

她……</p>

她在……</p>

谢玉弓根本连回忆都不敢，恨不得把自己看过那场面的眼珠子给抠出来。</p>

他甚至伸手试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面容扭曲。</p>

啊！</p>

啊！</p>

！</p>

！</p>

啊啊啊！</p>

！</p>

！</p>

他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一头活猪，一直在叫，不停地叫。</p>

叫得谢玉弓头痛欲裂双耳欲聋。</p>

他这辈子，活到了如今十九岁，还没有过女人。</p>

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他对所谓的情爱所谓的孽欲从来不屑一顾。</p>

他觉得耽于爱欲之人，全都是没有理智的牲畜，包括他的父皇。</p>

他……他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锅沸腾的滚油。</p>

他在黑夜之中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床边上，瞪大眼睛看向虚空，尽可能地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想！</p>

可是人的思想，往往不受自己的控制。</p>

而且他看到的那画面，对他来说未免过于刺激。</p>

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预料。</p>

而且他甚至是参与者，是参与者。</p>

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的头脸之上，盖着他的皇子蟒袍，正是他前些天去尚书府穿的那一件。</p>

她的侧脸深深埋在蟒袍之中，潮红的颈项缠缚着黑蛇一样的长发。</p>

她……她痴痴地开口，小声叫着他的名字，是在做那事的时候，幻想着是他。</p>

谢玉弓因为装疯卖傻，将一些明面上的贴身侍从全都遣走了，正是</p>

为了避免这些人被人利用逼迫（），甚至是杀害。</p>

他只留下了能为他跑腿卖命的死士（），这些死士不见光，因此他们不可能在白日里出现在谢玉弓身边。</p>

这就导致谢玉弓的衣食住行，实际上都是由皇子府内的奴仆负责，这些奴仆基本上都是九皇子妃的人。</p>

也就是说，他的衣食住行，他用的东西全都是九皇子妃处置的。</p>

这也就说通了为什么谢玉弓以为被侍从拿去清洗的皇子袍，会出现在九皇子妃的床上，被她用来……自渎。</p>

谢玉弓思维不受控制地发散，婚后的这三个月，他用的东西被拿走之后，都被她做了什么？</p>

他们成婚之后就没有在一起过，她这三月来，难道都是……</p>

他简直有种窒息之感，也确实忘了呼吸，把自己憋得胸腔剧痛。</p>

他狠狠闭上眼睛，有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头涌起，横冲直撞，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而出。</p>

他恨不得杀了她！</p>

可是他的“恨”</p>

，就像是夏日的雪花，还未等突破云层，已经化为绵密的细雨细弱无声地落下。</p>

侵湿了他的心头，熄灭了他的心火。</p>

因为他们是夫妻。</p>

虽然是阴谋，是落井下石的阴差阳错，但确确实实那个用他衣袍自行慰藉的女子，是他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p>

谢玉弓坐在那里，闭着眼睛，眼前也是她挥之不去的身体。</p>

那熄灭的心火化为青烟缕缕，弥散在他的身体之中，又变为另一股无法遏制的陌生酥麻。</p>

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情动意驰。</p>

他僵成木偶，化为一座石雕，攥得手指咯咯作响，通身上下，砸出去能毁了敌军城墙，即使粉身碎骨了每一块也都是钢铁一样当当响。</p>

他一夜未眠，后半夜洗了三个冷水澡。</p>

恨不得把那玩意剁下来扔冰窖里。</p>

天亮之时，自己把自己折磨得面色泛白，下唇糜烂。</p>

他自己咬的。</p>

他厌恶自己的反应，又憎恶自己的轻浮。</p>

天亮之后，他泛白的面色又变为了潮红一片，他发烧了。</p>

这一次不是什么药物作用，药物作用早就被诊治好了。</p>

他野牛一样的顽强的身体，终于因为在一夜的神思错乱冷热交替，外加冰火两重天的记忆重现之中……垮了。</p>

第二天早上下了小雨，照顾谢玉弓的侍从发现九皇子发了高热的时候，他人都烧迷糊了，眼睛都有些浑浊和迷茫。</p>

他鲜少有生病的经验，站起来脚底发飘，而且脚腕剧痛，他才发现自己脚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肿得像个发面大馒头。</p>

一群侍从赶紧伺候着他躺下，又去找医师。</p>

屋子里侍从都退下的时候，修罗都忍不住下来在床边上唤了一句：“主子？”</p>

他的主子不光身体垮了，精神也垮了。</p>

这可真是破天荒，毕竟他是被架在深渊，踩进淤泥</p>

（）也不低头的男人。</p>

他是能和世界意识抗衡，直接干死男女主数次的男人。</p>

但是没有用。</p>

女流氓的威力巨大，患有心癫之症的女流氓能把一切干翻。</p>

她甚至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谢玉弓，就让谢玉弓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她舔遍。</p>

总之白榆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未等彻底清醒，就听娄娘来报，说：“九皇子病情反复了，高热得十分厉害。”</p>

“大小姐，要去看看吗？”</p>

白榆坐起来，坐在那里愣神。</p>

早上起床就好似早古电脑的开机仪式，总得有个仪式。</p>

好在娄娘也习惯了白榆这样子，一边和她说话，一边伺候着她洗漱穿衣。</p>

看到她枕边放着的玉石，愣了片刻，再看着白榆的眼神更是心疼不已。</p>

旁的女子嫁了夫君，就算不是终日甜蜜，至少新婚后的几月也不至于独守空房。</p>

可嫁了九皇子……纵使是个皇子又能如何？</p>

容颜损毁便罢了，那般痴傻，自然是连床笫之事也不能的。</p>

娄娘忍不住开始为自家的大小姐担心。</p>

若是怀不上九皇子的孩子……若来日九皇子死了或是彻底疯癫了，没有小皇孙傍身，大小姐要怎么办呢？</p>

娄娘伺候着白榆洗漱，为她梳头的时候，白榆向后靠着，靠在娄娘的肚子上闭上了眼睛。</p>

像小时候那般依赖她。</p>

娄娘眼睛有些发酸，然后暗自琢磨了点事情。</p>

白榆洗漱好吃了东西，才听桃花把九皇子的事情仔细禀报了一番。</p>

“九殿下脚腕肿得老大，医师揉的时候却一声都没有叫，也没有乱踢人。”</p>

“九殿下高热不退，喝了药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是烧得厉害，柳枝给九殿下手心和脚心还有脖子都擦了酒，还不知道能不能退下去。”</p>

桃花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主子的面色。</p>

桃花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委屈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主子的不喜，但是没关系，她再重新让主子喜欢她就是了。</p>

这段日子她做事总是格外认真，她不相信自小长大的情谊，会这般轻易散了，主子肯定只是暂时生她的气……</p>

白榆听闻谢玉弓崴脚了就有些惊讶，又听说他发烧了，更是疑惑不解。</p>

还装病？</p>

难道是通知了一次皇宫，还是未能达到目的？</p>

白榆坐在桌边上，手指搓着袖口，沉思片刻，对桃花道：“拿着我的玉佩去皇宫请太医。”</p>

白榆玉佩递给桃花，觉得晾她晾得差不多了，伸出手指在她脸蛋上勾了下，算是缓和。</p>

说道：“好好去办事，装得着急一些。</p>

见了太医，就说……九皇子高热说胡话，一直喊父亲和母亲，记住是喊父亲母亲，不是父皇母妃。”</p>

“我知道了！”</p>

桃花一双桃花眼，激动得都瞪圆了！</p>

大小姐终于开晴了！</p>

“我一定按照主子的意思办！”</p>

“去吧。”</p>

白榆喝了一口茶说。</p>

桃花兴冲冲地跑了。</p>

白榆回想剧情里面有简单介绍过一句，就是说谢玉弓也得到过皇帝的宠爱，在皇帝还宠幸他母妃的那时候，关起宫殿的门来，不光教授谢玉弓储君帝王之道，还许他称呼他为父亲，而不是父皇。</p>

剧情里这一部分是用来烘托谢玉弓被厌弃之后的凄惨，和之前的对比，得到之后失去，永远比得不到更痛苦。</p>

但是这里可以拿来利用。</p>

白榆搓着袖口，布料“唰唰唰”</p>

地响。</p>

马上万寿节了，君王虽然薄情，却到底是人，尤其是个老男人。</p>

老男人都喜欢忆往昔，让他们可怜妻子的处境大部分做不到感同身受，毕竟在巅峰久了，就不知道什么叫怜悯。</p>

但是回忆往昔同心爱的女子欢愉岁月，他们是愿意的。</p>

谢玉弓这人实在是太喜怒无常，在他身边保命太难了。</p>

白榆可不认为，一个通篇没有感情描写的大反派，会贪恋什么儿女私情。</p>

他当上皇帝也没有宠幸过哪个女人，只一门心思地杀人。</p>

白榆怀疑他杀人比高潮更快乐。</p>

她昨晚能仗着他没经验唬住他一时，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唬住他太久。</p>

她本身长得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能让男人看一眼没魂儿的类型。</p>

她得尽快让谢玉弓觉得她有用。</p>

对反派来说，有用的东西，才不会毁掉。</p>

白榆还非得把谢玉弓的封号讨下来不可。</p>

讨下来后她就去封地筹谋着“死一下”</p>

，穿越者二号的天高任鸟飞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她顶了原身的“仇”</p>

没消就跑，谢玉弓那么记仇，自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p>

但是如果她先“归顺”</p>

反派，做点让他满意的事情，再红颜薄命地“死去”</p>

，谢玉弓不至于变态到挖她的坟茔吧。</p>

白榆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又磨蹭了一会儿，就收拾收拾，朝着谢玉弓的院子去了。</p>

她准备最后去试探一下谢玉弓，要是他依旧杀心旺盛，白榆就暂且先躲到尚书府去。</p>

按着最坏的打算，她也可以献计去寻求太子谢玉山的庇佑。</p>

就算谢玉弓最终会杀了谢玉山，那至少谢玉山是这本书的气运之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p>

而且谢玉山那种生性纯良拘谨，在条条框框里面长大的玉人，就和纸袋子套的苹果一样，比谢玉弓这样狂野扭曲顽强生长的反派会好骗一些。</p>

白榆一直策划着，到了谢玉弓的门口才深吸一口气，面上换上焦灼之色，然后推开门，去查看谢玉弓到底怎么回事。</p>

谢玉弓已经喝了药，但高热不退，还是烧得像个火炭一样。</p>

宫中请的太医还没到，老医师给谢玉弓诊脉之后，神色露出了一些震惊和迷惑。</p>

从脉象上看确实是风寒，但似乎又有惊惧萎靡之象。</p>

可是杨老太</p>

医实在是想象不出，谢玉弓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把他给吓到萎靡不振。</p>

总之杨老太医开了药方之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低声告诉谢玉弓：“那安神丸，九殿下也可以适当吃一些。”</p>

谢玉弓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浑身发冷。</p>

就像是曾经住在长乐宫里，母妃被冤死，自己作为一个年幼的皇子，连宫门都出不去，冬日里那点炭火的份例都被奴婢占用的时候那样冷。</p>

他听了杨老太医的话之后，也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又朝着被子里面缩了缩。</p>

杨老太医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白榆就已经开门进屋，慌慌张张地逮住杨老太医，就是一顿问。</p>

杨老太医就像那见了唐僧的孙悟空，只觉得自己的头被念得好似戴了紧箍咒，他就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能说……</p>

总之等到杨老太医再三保证九殿下只是“偶感风寒”</p>

，又因先前的肠胃不适叠加后才这般高热不退，服了药一定会见好，才被白榆放走。</p>

这时候桃花请来的太医又来了。</p>

又是一番诊治。</p>

诊治的时候白榆没有上前添乱，在琢磨着一会儿怎么和太医周旋。</p>

结果视线在屋子里一扫，就看到了一个稀奇的人。</p>

这一次皇帝身边的那个贴身太监鸿雁，再一次跟来了。</p>

还是悄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看着，不声不响的，若不是因为一身深红的总管太监服制过于惹眼，白榆甚至都注意不到他。</p>

而白榆注意到了他的那一刻，就迅速将这个人和小说里面的人物对号入座。</p>

在小说里面鸿雁可是个戏份不少的人物，谢玉弓之所以最后能够登临巅峰御极天下，他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外斗败一群皇兄皇弟固然精彩，但宫内与外面的里应外合也是最重要一环。</p>

而这个鸿雁大总管，正是谢玉弓手下一个得力的助手。</p>

最后毒死安和帝的正是这个鸿雁总管，堪称全书最强辅助。</p>

而且关于这个鸿雁大总管，和谢玉弓之间还有一段挺让人印象深刻的剧情。</p>

他们之间之所以能狼狈为奸，并非是这个鸿雁大总管多么钦佩谢玉弓，或者说谢玉弓对他有什么庸俗的救助恩情。</p>

而是谢玉弓拿捏着他致命的弱点，一直威胁着这个鸿雁大总管办事儿。</p>

至于怎么威胁……啧，白榆记忆还挺深刻，因为谢玉弓这个损种是把鸿雁大总管去势之后的小鸡给搞到手，然后以此作为威胁。</p>

说来可笑。</p>

但是挨了一刀的太监，尤其是在这个封建社会之中对死后身体的完整极其重视。</p>

没有子嗣传承，没有家族的祖坟能入，要想要入土为安，自然就要完完整整。</p>

这目下无尘弄权一生，不好色不变态，八面玲珑的大宦官，是因为小鸡在他人手而受制于人。</p>

啧啧啧。</p>

男人啊，无论是不是男人。</p>

被人把控住那儿，总也是</p>

无力反抗的，哪怕已经是切掉的那部分。</p>

白榆已经决定了，这个“把柄（）”</p>

她要拦下来。</p>

这大宦官的小鸡在哪里白榆是知道的，只消让人去找到买下来就行。</p>

原本白榆还在愁要为谢玉弓请封，宫中无可用之人，会两眼一抹黑。</p>

但是这会儿她看着角落里面的鸿雁大总管，温和地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p>

>br></p>

嗨你好，我知道你的小鸡在哪里。</p>

鸿雁对人的视线极其敏锐，察觉到白榆的视线眼睛看过去，发现九皇子妃对他笑，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p>

但是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而且不屑一顾。</p>

且不论有多少皇子对着他阿谀奉承想要在皇帝那里讨一分好，就是那满朝文武，哪一个人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p>

至于这区区的小小庶女出身的九皇子妃，鸿雁根本完全不看在眼中。</p>

鸿雁虽然是内宫总管，官位不足以在皇子妃面前跋扈，但是他不曾恭敬见礼，只是敷衍点头的做法，当今世上却也无人敢说出什么。</p>

白榆也不介意，更没有过度地去奉承，连让婢女给这位大总管弄个座位弄盏茶都没有，就只是笑一笑，就继续关注谢玉弓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