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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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择相信他，他却算错了。</p>

若公主出事——</p>

他这趟差事白跑不说，还会失去一个潜在的盟友。</p>

陆惟以为自己可以冷酷计算得</p>

（）失，但呼吸却已失之紊乱。</p>

心乱了，棋就下不好了。</p>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暂时先不去想这件事。</p>

监狱的霉味在鼻腔流淌。</p>

幸而还是冬天，空气里带着清冷，如果换了夏天，现在这里的气味已经让人难以忍受。</p>

杨园在角落里一边掘坑一边哼哼，不远处还时不时有嚎叫声传来，哭天抢地喊着自己冤枉，又被狱卒喝骂抽打。</p>

陆无事明显可以感觉到监牢里来回巡视的人多了，有原本的狱卒，还多了秦州府兵。</p>

不过秦州府兵明显也没把他们这些人当回事，只是偶尔过来走一圈。</p>

薄薄一层茅草无法阻挡监牢的冰冷潮湿。</p>

陆惟闭着眼。</p>

在他脑海里，一条脉络慢慢被梳理出来。</p>

刘复本该比他们先到上邽城，却迟迟不见人影。</p>

由于刘复本性贪玩，他们一开始也被误导了，根本就没想到上邽城的官员有问题。</p>

入城之后，陆惟撞上两件案子，一是杨府的美人头案，一是黄氏的灭门案。</p>

确切的说，是两件案子主动撞上来的。</p>

案子虽然凶残，却跟以往不同，简单得不需要费什么劲就能揭开谜底。</p>

就像是——</p>

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案子。</p>

确切的说，是特意为陆惟准备的案子。</p>

对方想拖住他的精力，用这两个简单却需要费时的案子将他们陷进去，既是转移了陆惟等人的注意力，也让另外一桩阴谋得以顺利进行。</p>

正是为了他们这碟醋，才特意包的饺子。</p>

他们被案子耽误了两天，才意识到刘复的“迟到”</p>

有问题，此时对方已经准备好了，选在今夜动手，流民军进城制造骚乱，崔千里应外合当了内鬼。</p>

关键就在于，单凭崔千一人，是无法调动秦州府兵的。</p>

从刘复失踪起，到这秦州府的纷乱，崔千跟流民军合作，方方面面，都绕不过一个人。</p>

秦州刺史，方良。</p>

陆惟跟公主只是路过此地，按原定计划最多逗留几天，跟刘复汇合，就可以继续出发，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关心秦州官场人心是否安定，方良为人如何。</p>

也因此，陆惟对方良此人，还停留在一个模糊的印象。</p>

爱民如子，成日奔波。</p>

陆惟忽然想起杨园最开始找上他的目的。</p>

是官仓盗粮！</p>

杨园要告发官仓被盗，但他没有真凭实据，也不知道侵吞官粮的是谁，所以陆惟拒绝他的要求，美人头案和黄氏灭门案，是否也与此有关？</p>

案件简单粗暴与否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能让杨园闭嘴，能把陆惟拖下水。</p>

好一出声东击西。</p>

对方显然暂时没有杀他们的打算。</p>

既然他们没事，那么刘复应该暂时也没事，只不过不知被藏在哪里。</p>

而公主……</p>

陆惟</p>

睁开眼睛。</p>

他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p>

因为以他们的角度，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入城伊始就处于敌暗我明的境地。</p>

如果方良果真抱着造反的心思，那么公主可能会被威逼写檄文，或者被拉去祭旗，成为对方誓血起事鼓舞士气的第一颗人头。</p>

这种推测让陆惟皱起眉头。</p>

即使他内心清楚知道对于公主来说，这样的危机她可能经历过几次了，甚至有可能更加凶险的都经历过，但这次还是不一样。</p>

因为这次，是他失算在先。</p>

陆惟眯起眼，透过监牢栏杆望向对角那头的几个狱卒牢头。</p>

事到如今，既然主使已经呼之欲出，他也不想管什么谋定而后动了，直接把他们骗过来再设法取了钥匙杀出去，也是行得通的，就是动静要大一些，可能惊动方良那老匹夫提前改变部署，转移公主……</p>

“我找到了，果然是这里！”</p>

撅着屁股老半天的杨园忽然哑着嗓子冒出一句话。</p>

他扭身对陆无事道：“过来帮忙啊，还愣着干什么！”</p>

陆无事只好凑上前，结果还真发现墙角地块被杨园挖出巴掌大的洞，而且墙角一块砖已经松动得杨园用手摇一摇就能摇出来。</p>

陆无事目瞪口呆。</p>

什么时候州狱监牢的墙砖都这么不牢靠了？</p>

杨园嘿嘿一笑，不忘小心瞅一眼外面，把声音压到最低。</p>

“我差点忘了，这牢狱，几年前还是我负责督造的。”</p>

陆无事：？</p>

杨园：“当时我呢，心血来潮，想着要是什么时候我被关进来了，那一定得找个办法跑出去，只要跑回华阴老家，那凭祖父对我的喜爱，我肯定是能化险为夷的。</p>

然后我就私下让砌墙的人，留了一小块松动的砖土，正好能通到外面去，这不就派上用场了，要不人家算命的都说我否极泰来呢，原来是应在这里了！”</p>

陆无事：“整座监牢你就在这里留了地道入口？”</p>

这么巧他们就刚好住进来了？</p>

杨园白他一眼：“想什么呢，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p>

这一片靠外面的牢房，墙角全都是松动的！”</p>

陆无事：……</p>

“直接通到外面？”</p>

冷不防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差点没把杨园吓死。</p>

饶是如此，他也几乎惊叫出声。</p>

“你吓死我了！”</p>

杨园没好气，“你们自己听听，是不是能听见一墙之隔外面的动静，这外头就是城南民宅，不过靠近监牢，也没几个愿意买在这里住，这一片后来就变成染坊和木工铺子，白天全是他们干活的声响，没几个人会好奇跑过来看的，出去正好就是巷子。</p>

怎么样，我们走不走？”</p>

“你走了，要去哪？”</p>

陆无事问。</p>

“还能去哪，先回杨家，我换身衣服，快臭死了，然后我去见姓方的，跟他说我是冤枉的，让他把我家婆娘放了，魏氏凶是凶了点，但你</p>

们不是说她没有杀人么，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真被冤枉砍头了吧？”</p>

杨园不耐烦说那么多话，“到底走不走，你们不走，我可自己走了……喂，你这什么表情？陆惟，你不管管你手下？！”</p>

陆无事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p>

“你还想去救人，只怕你现在出去都走不了多远，就会被逮了，你知道外头现在是什么境况么？”</p>

“能有什么境况，不就是那帮子流民四处烧杀抢掠……不对，那刺史府也会被冲了吧，现在反倒是监牢最安全？”</p>

杨园虽然也觉得这一切来得蹊跷，脑子却还没转过弯来。</p>

陆无事叹息一声，觉得此人能活到现在，估计是上辈子积了不少德。</p>

他望向陆惟：“郎君，我们要出去吗？”</p>

陆惟道：“我出去，你们留在这里。”</p>

陆无事想也不想就道：“那小人跟您一道！”</p>

陆惟：“你们留在这里，暂时别打草惊蛇。”</p>

陆无事难得反驳：“那太危险了！”</p>

陆惟看他一眼：“你以为我去找公主？”</p>

陆无事：啊？难道不是吗？</p>

陆惟：“我要先去找风至和章钤他们。”</p>

陆无事紧张起来：“可单凭章钤那边的人手，要救公主再杀出去，恐怕有些困难。”</p>

陆惟淡淡道：“不管难不难，局面如此，总得做了再说。”</p>

他看了杨园一眼，又道：“我走后，你们二人稍安勿躁，留在此地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要伪造我还在此处的假象，否则他们若发现了地洞，对你们又是一场麻烦。</p>

但如果我半天都未回来，你们就直接从地洞离开，不要再等！</p>

陆无事，你离开之后——”</p>

陆惟在陆无事手上写了几个字，陆无事凝神看了眼，面露讶异，但还是点点头，没有多问。</p>

“我晓得了，郎君放心！”</p>

杨园不服气：“怎么就你一个人出去，我也想出去！</p>

明明是我告诉你们的……”</p>

陆无事：“郎君放心，若杨录事不听话，我就将他打晕了事。”</p>

杨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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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