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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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风至的交谈没有刻意压低声调，但一般来说也会被掩盖在外面车轮辘辘的动静下，唯独这位陆少卿耳力过人，正好又在马车外面，给听个一清二楚。</p>

陆惟听出她的不满，轻笑道：“我是来告诉殿下，前方有个茶铺，原本可以稍作休整，但现在下雪，我们就不停了，直接越过去，争取天黑前到驿站。”</p>

从勇田县到上邽城，走官道有将近七百里路，正常来说他们还得在路上走几天，反正不可能一天之内就赶到，只是下雪的缘故，不能在路上停驻，赶路速度还是加快了。</p>

公主：“此等事情，陆郎君决定就好了，何必专程走一趟？”</p>

陆惟：“臣也想借此机会，向殿下献一献殷勤，今早的烤鱼味道，殿下觉得可还合意？”</p>

公主：“那鱼不是陆郎自己去捉的吧？”</p>

马车毕竟憋闷，公主又懒得出去骑马，两人还真就一里一外这么交谈起来。</p>

陆惟：“捉的确是我捉的，烤却是陆无事烤的，他也是头一回做，有些生疏，我找了勇田县的厨娘问计，可惜她也从未做过烤鱼，只能给我一些粗疏的提议。”</p>

公主感慨之余，又提出小小意见：“陆郎如此有心，真令我感动，烤鱼确实新鲜，可惜滋味还是略逊一筹，若可以的话，下次不如再加些冬笋、菌菇、豆皮，烤鱼之前也可浇点骨汤，如此一来，美味定然增倍。”</p>

陆惟哑然片刻，忽然又笑起来。</p>

“如殿下所愿，下回的烤鱼必然会更好了！”</p>

“公主又将陆郎君喊住了！”</p>

魏解颐偷偷掀开帘子一角，以自己的方式解读了所见所闻，然后才愤愤回转过身，咬住手里的帕子。</p>

“两人还聊了那么久，光天化日，也不知有甚好聊的！”</p>

“娘子勿要生气，也许是公主在问陆郎君路况呢？”</p>

婢女宽慰她。</p>

“问路况不能随便喊个人吗，为什么非要是陆郎君，我方才说自己身体不适，让人去喊陆郎君，他都不肯来呢！”</p>

魏解颐更生气了。</p>

许是从小在勇田县长大，许是从未去过京城，她对公主这样的身份殊无敬畏，除了不敢当面胡闹之外，在马车上也不吝啬自己的小脾气。</p>

说着说着，魏解颐又忍不住掀开车帘子，脑袋挤到窗边，视线竭力往前车的方向瞄去。</p>

但魏解颐脸上的怒气和嫉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浮上水面的惊讶，以及禁不住咦了一声。</p>

“远处，你看，是不是有人在走，还是我看错了？”</p>

婢女也凑过来，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p>

这会儿雪才刚下没多久，尚不到银装素裹的时候，官道两旁是干枯的草丛，树干高高低低错落不一，更多则是黄白相间的岩石，刀切斧凿的冷硬为这个本来就难熬的冬天更添许多萧索。</p>

婢女认真端详了半天，点点头：“是人，应该是些逃荒的灾民。</p>

（）”</p>

为什么要逃荒？?（）_[（（）”</p>

魏解颐有些不解，眼前的确超出了她的想象。</p>

“人们在冬天前不都把食物储存到地窖了？像我家，厨子每日也会从地窖里拿些秦菘和晚菘来熬汤，再不济，腌菜就着粗粮，总是能填饱肚子的吧？”</p>

婢女：“也许是他们连腌菜都吃不上呢，奴婢听说今年夏秋就发旱，庄稼一直种不上，佃户欠了粮种又没粮交，地都被收回去，只能逃荒了，要是雪下得再大，恐怕路上就要冻死人了。”</p>

这婢女的话乍一听，就知道是种田人家出身的，否则不会如此清楚。</p>

但即便她解释得如此浅显，魏解颐也还是有些困惑。</p>

“腌菜呢？往年的腌菜都没有吗？”</p>

婢女无奈：“我的好娘子，光吃腌菜，没有主粮，人不得齁死？”</p>

“那，就问地主借些粮吃，今年秋收后再还，不就好了？”</p>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他们也要留些自己活命，而且……唉，要是今年光景不好，恐怕许多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