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巧合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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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的树会越长越多，这些干枯老坏的树如果不砍，下面的小树苗就长不起来。”</p>

吴伯把枯死的老树砍断，指了指旁边一棵被雷劈过，但已经长出新芽的树道：“这棵树被雷劈过又活了下来，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取一些枝干回去做法器。”</p>

“这棵树……应该活了两千个年头，做法器也能凑合。”</p>

吴伯把枯枝修去，用术法给小树苗引来一些水：“不过品相差了点，我那里有上万年的雷击木，回去给你取两块。”</p>

“谢谢吴伯，我暂时……应该用不上。”</p>

祉猷跟在吴伯身后，学着如何给这些大树修枝，捉虫。</p>

“东西没有嫌多的时候，现在用不上，日后说不定就用上了。”</p>

吴伯穿着文雅，修枝的动作却格外利落干净：“你来了我们上荒村，就是我们上荒村的人。</p>

村里只有你跟小玖两个孩子，长辈给你东西，你尽管收着便是。”</p>

“人间界有句俗话叫长者赐，不可辞。”</p>

吴伯扶着树干，摘了树梢顶端的两枚果子扔给祉猷：“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p>

祉猷捧着这两枚果子，有些不知所措。</p>

“天快黑了，我们回家。”</p>

吴伯收了斧头，带着祉猷往回走：“晚上做了你们小孩子喜欢吃的山蜂蜜鸡翅，等会回去晚了，小玖能在厨房偷吃一半。”</p>

“玖茴很喜欢吃这个？”</p>

祉猷追问。</p>

“她什么不爱吃？”</p>

吴伯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笑：“小时候带她进城，路边有人卖烤饼，她都能蹲边上看半个时辰。”</p>

祉猷忍不住去想，小小的玖茴蹲在烤饼摊旁的样子会有多可爱：“那她吃到烤饼了么？”</p>

“见她一个小孩子蹲在摊子旁，食客跟摊主都塞饼给她。”</p>

吴伯摇着头：“村里人也爱惯着她，从小到大，她就没受过什么大的委屈，现如今这个世道，也不知是好是坏。”</p>

“你也是。”</p>

吴伯瞪祉猷：“我说这么多，你只惦记她有没有吃上那口烤饼。”</p>

祉猷老实垂下头，不反驳吴伯的话。</p>

他跟在吴伯身后，穿过村口的石桥，回到了灯火辉煌的村子。</p>

村里没有其他小孩，却有鸡犬交闻。</p>

东面的厨房冒着袅袅炊烟，焦婶与柳婶在树下纺着布，卜爷爷与龙大爷在角落里撵鸡，其他一些长辈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笑闲谈。</p>

见祉猷回来，都笑着招呼他坐下。</p>

吴伯见祉猷的目光在村子里找来找去，知道他在找什么，伸手拿过祉猷手中的斧头：“去厨房找找。”</p>

“谢谢吴伯。”</p>

祉猷与长辈们打过招呼，穿过热闹的村庄，小跑着赶往厨房的方向。</p>

走到厨房院子外，祉猷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玖茴的声音。</p>

“村长爷爷，这蘑菇颜色这么艳，不会有毒吧？”</p>

“哪有什么毒，我亲自摘的，你还能不信我？”</p>

“我随便吃没关系，反正不会中毒。</p>

祉猷可不行，这花花绿绿的蘑菇还是别煮了。”</p>

“碍手碍脚，不会做饭到一边理菜剥蒜去。”</p>

村长把玖茴赶到院子，塞了一捧蒜一把菜给她，把她关在了门外。</p>

玖茴走到院中石桌上坐好，把蒜跟菜往桌上一扔，从兜里掏出一颗果子啃起来。</p>

“祉猷？”</p>

注意到祉猷站在院门口，玖茴赶紧向他招手：“快来帮我剥蒜理菜。”</p>

祉猷走到玖茴身边，拿起一根菜，笨拙地问：“怎么理？”</p>

“去掉黄叶不要，把叶子与梗分开就行。”</p>

有了人帮忙，玖茴心安理得地啃果子偷懒。</p>

她看着祉猷一脸郑重，仿佛在研究繁复阵法的模样摘菜，忍不住笑出声：“只要没虫子没黄叶就行，不用这么严肃。”</p>

“这是我第一次理菜。”</p>

祉猷把理好的菜，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很有意思。”</p>

“没关系，接下来你会第一次挖土，第一次除草，第一次捡鸡蛋……”</p>

玖茴啃完水果，用手帕擦了擦手，开始剥蒜：“这就是山村生活嘛。”</p>

“我很喜欢。”</p>

祉猷轻轻抚去菜根上的泥点：“这里的一切都很喜欢。”</p>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果子：“刚才吴伯摘的，我吃了一个，很甜。”</p>

所以他把剩下的那一个，留给了玖茴。</p>

“吴伯这是把你当孩子哄呢。”</p>

玖茴从祉猷手里接过果子，咬了一大口：“真的好甜，吴伯挑果子手艺是咱们村一绝。”</p>

听到玖茴夸果子甜，祉猷眉眼都柔软下来。</p>

“我就知道小玖肯定会偷懒。”</p>

龙大爷拎着拔了毛的鸡走进院子，见祉猷在剥蒜，玖茴在吃东西，哈哈大笑：“祉猷，你可别惯着她，不然她以后就更懒了。”</p>

祉猷摇了摇头：“没有惯着。”</p>

“龙大爷，今晚要炖鸡？”</p>

玖茴向来只挑自己愿意听的话进耳朵，她看着龙大爷手中的鸡：“外面的鸡，味道就是比不上自家的好。”</p>

“那当然，咱们的鸡比外面的可不同。”</p>

龙大爷把剥好的蒜拿走：“我去厨房做饭。”</p>

祉猷把理好的菜捧上，起身跟在龙大爷身后进了厨房。</p>

上荒村的厨房十分宽敞，架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无数调料，祉猷看到一些调料罐上写着“建木香”</p>

“龙鳞粉”</p>

“甘木果”</p>

“万年参须”</p>

“鲛珠粉”</p>

“玄龟甲”</p>

等震撼人心的字眼。</p>

祉猷默默移开视线。</p>

村里的长辈真是一点都没把他当外人。</p>

“炖鸡汤放点参须跟龟甲。”</p>

村长撒了一勺鲛珠粉在山蜂蜜鸡翅上，“鲛珠养颜护目，祉猷跟小玖是年轻娃娃，吃点这个有好处。”</p>

村长注意到祉猷还在厨房，装了满满一碗鸡翅放他手里：“出去跟玖茴玩，别走太远，一个时辰后开饭。”</p>

说完，把他推出了门。</p>

“好香。”</p>

玖茴闻着味凑到祉猷身边：“走，我们边啃鸡翅边听焦婶他们聊其他村的八卦。”</p>

两人端着这个比自己脸还大的碗，凑到焦婶与柳婶身边，玖茴给两位婶婶各喂了一个鸡翅，拉着祉猷在小木凳上坐下：“两位婶婶，你们再给我们讲讲，隔壁白茶村跟绿茶村的恩怨呗。”</p>

“去年不是跟你讲过一遍？”</p>

“我听过了，祉猷还没听过，你们就再讲一遍，再讲一遍嘛~”</p>

“行，那就再给你们讲一遍……”</p>

碗里的鸡翅渐渐见了底，祉猷在玖茴一声声惊呼中，也听明白了两个茶族的恩怨。</p>

大概就是因为比较谁家村子的茶，才是真正顶级的灵茶，两村闹出了许多事，直到绿茶村的郎君与白茶村的姑娘相恋，这场冲突才渐渐平息。</p>

“他们的孩子就是白砚，我叫小白的那个。”</p>

玖茴张嘴让祉猷把最后一个鸡翅塞她嘴里，她吃完鸡翅擦嘴擦手：“白砚的母亲成为新一任的白茶村村长，他就成了白茶村的少主。”</p>

“他父母的爱情，真有意思。”</p>

祉猷掏出手帕，帮玖茴擦着指尖，垂眸问道：“女神山附近的这些村庄，少主间的感情是不是很好？”</p>

“年龄相仿，从小又一块长大，他们感情肯定不错。”</p>

“你呢？”</p>

祉猷看玖茴。</p>

“我跟他们不一样。”</p>

玖茴站起身，慢吞吞在村里散步，祉猷陪着她一起走。</p>

“我会走路说话时，他们已经在一起相处了很多年。”</p>

玖茴笑：“我小时候更喜欢去女神山外的那个城市玩。”</p>

祉猷眉梢微皱，难道那些少主排挤玖茴？</p>

“我几岁的时候，就能把他们揍趴下，他们觉得没面子，连走路都绕着我走。”</p>

玖茴摇头：“我觉得他们白长了那么大的块头，就不爱搭理他们。”</p>

“那位白砚少主……”</p>

“小白跟孔苍南不同，在我小的时候，他们俩也是小孩子模样。”</p>

玖茴摸着下巴回忆：“真要论起来，好像就他俩跟我熟悉一点。</p>

其他村的少主，跟我没多少交情，有些恐怕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p>

“玖茴，祉猷，回家吃饭了！”</p>

身后传来长辈们叫他们回去吃饭的声音。</p>

“来啦！</p>

马上！”</p>

玖茴拽着祉猷的袖子往回跑，回去晚了会挨骂的。</p>

祉猷袖袍下的手，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握住玖茴袖摆的一片小角，跟在她身后奔跑起来。</p>

夜风吹起袖袍，遮住了他鼓足所有勇气的两根手指，也掩盖了他乱撞的心口。</p>

九天宗宗主受伤的消息，虽然没有传遍整个修真界，但十大宗门的宗主，都已经得到了消息。</p>

长寿宫宫主看着面色苍白的步庭，收回把脉的手，神情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步宗主为何伤得如此重？”</p>

步庭轻咳一声，嘴角流出血来。</p>

“宫主，宗主吃了丹药后毫无作用，这究竟是为何？”</p>

三长老担忧不已。</p>

“伤害步宗主之人，把灵气留在了他的灵台中，不过此人手下留情，并没有取宗主性命之意。”</p>

长寿宫主擦了擦手：“只要痛足了时日，自然就能解。”</p>

“需要多少时日才能解？”</p>

三长老忧心忡忡。</p>

“我也不知道。”</p>

长寿宫主摇头：“只有伤了宗主的人才清楚。”</p>

“整个修真界能伤步宗主之人，唯有秋华宗主。</p>

但秋宗主这段时间一直闭关不出，我很好奇，还有谁能做到这个地步？”</p>

长寿宫主神情渐渐严肃：“这几日宗主究竟见了谁？”</p>

三长老沉默不言。</p>

步庭睁开眼，语气平静：“我去见了扶光仙君。”</p>

“你疯了？！”</p>

长寿宫主猛地站起身，她面色极其难看：“步宗主，你为何要去打扰仙君？”</p>

三长老见长寿宫主动了怒，连忙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p>

长寿宫主的面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变好，反而变得更加愤怒：“就因为不相信镇星楼的掐算结果，你就去打扰仙君。</p>

步庭，我看你真是疯了！”</p>

“不去找他，难道任由魔族与妖族作乱？”</p>

步庭面无表情吐出几口血，他擦去嘴角血渍：“这个天下可没有第二个甘木，助我们炼制仙鼎。”</p>

“也许五百年前本就是错的。”</p>

长寿宫主面色亦是难看：“为了那十座鼎，我们的师父、木栖、仙君……”</p>

“我们胆战心惊地护着那十座鼎，给仙君修建了世间最华丽的囚笼，日日不安地等待着浩劫的再次降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