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覆水难收 裴元灏的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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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是真？是假？</p>

他来问我？</p>

我一时间竟也愣住了，有些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说不出话来。</p>

就算进了这大牢，对时间的流逝也已经没有了感知，但我也知道自己被关进来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他应该早已经去了明珠那里，那些事也一定已经问清楚了。</p>

虽然对于我当初到底是如何把南宫离珠害得流产这件事，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确切的说，其实在事情发生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可我确确实实是答应了申柔要帮她除掉南宫离珠的胎儿，现在既然东窗事发，这件事自然是要算到我头上的。</p>

他，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p>

寒冷的空气好像冰针一样扎进人的肌肤里，在这样的寒冷中，我开口的声音也在微微的颤抖着：“皇上为什么要来问我？”</p>

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问我？</p>

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纷纷落雪，似乎也在不断的闪烁着，这一刻他慢慢的上前一步，若不是有木栅栏，几乎已经凑到了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朕要听你说。”</p>

“为什么？”</p>

他深吸一口气，道：“朕说过，你不骗朕，朕不负你。”</p>

“……”</p>

“所以，朕要听你说真话。”</p>

“……”</p>

“这一次，是真？是假？”</p>

我的心狠狠的一沉，近乎窒息的看着他。</p>

他的意思是，他选择来相信我？</p>

不管他在大殿上听到了什么，又在明珠那里听到了什么，他都可以不去管，但他一定要我告诉他的，那才是真相？</p>

双手不受控制的在袖中颤抖着，我努力想要捏紧拳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但这一刻，却真的有一些思绪，不受控制的飘飞了出来。</p>

我想起了这些日子，他对我说过的许多话，做过的许多事。</p>

在雪地里牵着我的手，像小孩子一样踏雪而行；对着一枝梅花，一壶温酒，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时，那种熨帖在肌肤上的温热气息；还有他每一次嘴角露出的笑意，眼中忽闪的笑意……</p>

他裴元灏生来是天家皇子，从来高高在上，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服软，而这些日子他可以的温柔，几乎带着讨好的温柔，我也不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p>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p>

我的感觉，是冷。</p>

不管他抱得再紧，笑容再温柔，我的心也是冷的。</p>

也许，是早就冷了，而不管有什么温情，也无法将它再暖起来。</p>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却有一种让我哽咽，想要哭出来的感觉在胸口涌动。</p>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仿佛是落雪越来越多，我的眼睛也越来越模糊，他的脸，他的表情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只剩下眼中滚烫的流光在不断的翻涌着，几乎要滴落出来。</p>

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却看到脚下，也是一片流光。</p>

是刚刚洒落的酒。</p>

空气里还弥散着浓烈的酒香，可这一次却反倒让我更清醒了起来，低头看着那汪亮晶晶的水，雪花飘落上去，不一会儿便融为一体，慢慢的凝结出一层寒霜，映着人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酒香也越来越淡。</p>

收不起来了。</p>

不管这壶酒曾经倾注了多少人的心思，又到底有人多期盼它，可是已经倾覆在地，就什么都不是了。</p>

曾经发生过的就是发生过了，也是如此。</p>

这一刻，闻着越来越淡的酒香，我却反倒像是宿醉中慢慢的清醒过来一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用恢复清明的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微臣，无话可说。”</p>

他平静的眼睛骤然一颤，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你说什么？”</p>

无话可说——这四个字，其实有多好。</p>

是不想说，也是不必说。</p>

而我，不想说，不必说，也说不清。</p>

当初我的举动，是冲着申柔的，如果不是南宫离珠她自己去常晴的画室，也不会落到那个地步，那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我从来不后悔，可就在大殿上，那件事被大白天下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去想——</p>

如果，她没有因为自作孽去替申柔挡了那一灾；如果，申柔被我顺利的用计除掉……那么接下来呢？</p>

别人或许不会知道，但我的心里很清楚，她照样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找不到源头的原因，流产，失去腹中的胎儿，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丧生！</p>

这是殊途同归。</p>

我不会放过她！</p>

所以，我也是真的，无话可说。</p>

这些话，我不可能告诉裴元灏，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一般，只是这片刻的时间，他仿佛已经完全都明白过来。</p>

目光，森冷如刀。</p>

就在我们两相对无言的时候，角落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老鼠从墙角爬了出来。</p>

大牢里有老鼠并不奇怪，也许是因为大牢里的老鼠本就不怕人，也许是因为冬天不好找吃的，这老鼠也饿得狠了，都不管这里还有人就这么窜了出来，走到我脚下****着地上的酒渍。</p>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要抬脚将那老鼠踢走，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老鼠才舔了几口，突然尾巴都硬了起来，在地上用力的打滚，挣扎着发出吱吱的声音，不一会儿动静慢慢的小了，硬邦邦的蜷在了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