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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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时，原着怀抱着棕褐色的玩偶小熊坐在客厅角落里，眼神落寞，不知飘在何处，眼睛里仅有的光芒也是地板映出的灯光。</p>

原着记得那时是夜晚，夕阳落下余晖很久，外面黑的不见五指，雷雨交加之际，树木随着狂风不停的晃动，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身旁的玻璃上，乌云伴随着闪电掩埋夜空，正在原着呆滞的看着地板时，大门传来了开门的声音。</p>

原价进来收起伞，一个女子站在原着身后，女子身穿过膝白裙，白色的高跟鞋不沾一点泥土，青绿色的玉镯戴在右手手腕上，灯光晃着它发出隐隐绿光，女人面容皎月，眼眸如月光般清澈，散发着清雅的柔光，柔和了身后的漆黑的夜色，长发用一支玉簪绾着头发，几缕碎发待在额前。</p>

这是原着第一次见白素媛，只见女人缓缓进来，打量着客厅内的一切，目光如冷气般。</p>

“这是我家，”原价放下伞，简单的说道，也不看身后的女人，拂了拂袖子上的雨珠，径直的走到沙发处坐下来。</p>

女人环顾四周，目光锁定了坐在自己西北角的原着，原着此时也怯怯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p>

原着壮着胆子站起来，诺诺的走到女人的身旁，怀抱着玩偶，抬起头来看着她，女人也低下头看着原着。</p>

原着伸出左手，拽了拽女人的裙边，小声的问道：“你是妈妈吗？”</p>

女人听后吃惊，一秒钟便冷静下来，冷漠的看着原着，眉头紧皱。</p>

原着看到女人如深渊般的眼神，便后退一小步，松开手，警惕的看着她。</p>

“原着过来，”没等到女人说话，原价便对着原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过去。</p>

原着不愿意理会原价，自从自己目睹了他推搡着母亲摔下楼梯之后，便对父亲心存忌惮，很怕父亲再用那种冷酷无情的眼神看着自己，也不想待在原价身边，去感受那宛如冰山上散发的冷气。</p>

“过来，”原价再说一遍，眼睛看着原着，眼神看原着不是看儿子那般温情，而是看陌生人那般冷淡。</p>

原着不情愿的走过去，走到原价身边站着，低着头，不看原价。</p>

“这是我儿子，原着，”原价向女人介绍。</p>

“原着，这是你未来的妈妈，她叫白素媛，”原价的声音如机器般生硬，不富有任何生机。</p>

白素媛看了看原价，又看了看原着，基本无视原价的的话，直接问道：“我的房间在哪？”语气生冷僵硬。</p>

“二楼，”原价转过头，看着女仆婧蕊，一个眼神示意，随即那位女仆便带着白素媛去了二楼。</p>

原着看着白素媛离开的身影，紧紧攥着玩偶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父亲，小声问道：“爸……她是妈妈吗？”</p>

“没你什么事了，你回房间吧。”原价低着头看着手机，看都不看原着一眼。</p>

“可是……”原着支支吾吾道。</p>

原价听到，抬眼看着原着，一记冷漠的眼神示意，原着看见，立马把要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p>

原着本想说，他不想回那个只有自己的房间里，那个房间空旷冷寂，毫无生气，但看到原价的眼神，他心如死灰，他知道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就再也没有理过自己。</p>

原着失神落魄的离开，来到二楼，看见白素媛站在自己房门前，眼睛盯着门，她似乎隐约知道原着上来，转头看他，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孩，不说话，便径直的走向里侧最后的房间。</p>

原着第一次感受到整栋楼危机四伏，感受到比以往更冰冷的寒意，看着自己的房间，似乎无数鬼魅缠绕着自己，似乎无数树影恐吓自己，从那时起，原着本灰淡无光的天空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p>

次日，原着被女仆婧蕊叫醒，换好衣服，洗完漱，走出房门，看见白素媛走出房门，正好四目相对，原着与其眼神对上时立马关上门躲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如刀刃一样，切割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p>

原着听到叮当叮当下楼的声音，这才把门打开，看见走廊内白素媛已经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惧怕她，似乎与生俱来般，视她为洪水猛兽。</p>

原着下楼，走到厨房，看见白素媛优雅的坐在主位，周围只有女仆婧蕊在身边忙乎，这个家里除了婧蕊，就还剩下经年管家，自从张明美去世后，家里就剩下这两位，婧蕊以往是照顾生母的，经年管家是跟随父亲左右的，以往原府热热闹闹在于人多，现如今冷冷清清的只剩下这几个。</p>

白素媛左刀右叉的吃着盘子里的肉排，原着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白素媛瞟了一眼他，随即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起身从原着身边走过，临到原着身边时，给了一记看孽畜一般的眼神，他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白素媛那千刀万剐的眼神。</p>

原着心里默念：我怎么招惹她了？</p>

白素媛基本上都是在家的，优雅的看书，优雅的看景，只要在家与原着见面，眼神除了冷漠就是看蝼蚁牲畜那般，再无其他眼神，就连给陌生人的眼神都要比原着的要好，而且只要白素媛在的地方，原着都是小心翼翼的路过，明明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为什么搞得自己如同私生子一样？</p>

原着也时常找女仆婧蕊诉苦。</p>

“婧蕊姐姐，这个新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原着抱着玩偶，坐在草坪上，这时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白素媛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间里。</p>

“女主人可能对您比较陌生，多熟悉熟悉就好了，”女仆婧蕊边摘着菜叶子，边和原着温柔的说道。</p>

婧蕊长的很美，婧蕊的美貌让人赞叹不已，她皮肤白皙似玉，细如凝脂，双唇娇艳欲滴，眉梢微微下垂，透露出一种知性的味道，她如阳光般耀眼夺目，让人无法忽视。</p>

“可是，我每次见她，她都会用犀利的眼神看我，这都大半年了，我和她都没说上话，”原着回忆着，白素媛住进来已有半年之久，唯一跟她说上话还是第一次见面时，而且那时白素媛还是瞪了他一眼。</p>

“女主人性情慢热吧，”女仆婧蕊说道。</p>

“那婧蕊姐姐和她说上话了吗？”原着问道。</p>

女仆婧蕊听后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和女主人还未说上一句话，每次问她都是一记眼神，那眼神看的我有点打怵。”</p>

“连婧蕊姐姐都和她搞不好关系……”原着紧抱着怀里的玩偶，未来她还是自己的新妈妈，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将来该如何是好？正在原着发愁的时候，看见经年管家走过来。</p>

经年管家容貌看似二十出头，他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夜空中星辰般耀眼，又如清水般清澈透明，鼻梁高耸，眉毛弯弯，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碎发随风飘荡，与他英俊的脸相得益彰，阳光透过树梢打在他的脸庞上，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清新自然。</p>

“经年哥哥，”原着看到经年管家走过来，原着与他相处并不多，只知道他是自己出生之前就当上了管家，而且那时好像二十左右，并且他不常与母亲接触，自然自己与他说不上几句话，但是关系也算是融洽，尤其是母亲死后。</p>

“小少爷，外面风大，怎么不多穿衣裳？”经年管家走过来，面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清脆的嗓音如少年郎般。</p>

“不冷，现在阳光很充足，”原着回道。</p>

“马上入秋了，风还是有的，”经年管家说道，顺便看了一眼女仆婧蕊。</p>

“经年哥哥你要去哪？”原着问道。</p>

“去找老爷商量事情。”</p>

“爸爸回来了？”原着听到有一些惊讶，以前见到父亲的次数是手指和脚趾都能数得过来，现在是手指都能数的过来。</p>

“没有，我去公司找他，小少爷，抓紧回房间吧，我先走了，”经年管家没说几句话就走了。</p>

原着望着经年管家离开的背影，对着女仆婧蕊说道：“经年哥哥是不是也不喜欢和我说话？”他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是婧蕊能对自己好。</p>

“并不是，经年管家是有要事在身，所以不能与您久说，好了，我的菜摘好了，小少爷，我们回屋吧，”说罢，女仆婧蕊起身，拉着原着离开。</p>

年末，寒冬降至，沢渔市未到十二月便已下起了雪，白雪零零散散的飘落在寒夜里，落在柏油路上便开始融化，路灯忽闪忽闪的亮着，原着穿着单薄的衬衣，双腿和双脚裸露在外，皮肤在极冷的温度下冻得通红，就像是被冰霜覆盖的苹果一般，他站在公交站台上，凛冽的寒风如同尖刀一般肆无忌惮的搜刮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p>

站在站牌前的原着哆哆嗦嗦的抱着玩偶，娇小的身形衬托着站牌的偌大，昏暗的路灯下，光线宛如稀释的墨汁，略显忧郁，身后不远处的别墅在微弱路灯的映衬下，幻化出朦胧又刺眼的轮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