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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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肖逸最近的心情和状态极佳, 他不但觉得自己的每日计划清晰起来, 甚至偶尔还能用闲暇时间搞搞音乐、翻翻闲书，看上去事情变多，可精神反而更饱满。他以前觉得每天很忙, 但同时觉得浑浑噩噩，现在觉得每天很忙, 但忙都忙到实处，心理上反而不累。</p>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每天都能听妹妹吹彩虹屁！每天都能接受她的表扬！</p>

楚肖逸回忆一下过去的楚肖肖，她脸上不是露出小大人般的无语表情, 就是一本正经地吐槽，不然就是“Fine”、“呵”等敷衍言论, 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p>

现在, 尽管楚肖肖每天都在不耐地纠正哥哥，但她都是斩钉截铁式表达肯定，坚定地说着“你做得很棒”、“今天过得很好”, 让楚肖逸不禁飘飘然。</p>

楚肖逸也觉得自己老向妹妹索取情绪价值不好，但他实在控制不住他自己。如果是粉丝的彩虹屁，他其实是不太敢相信的, 就像外界的恶评也让他心无波澜，两者的阐述都不够公正客观。</p>

楚肖肖是有一说一的严谨小朋友, 她的肯定自然让楚肖逸升起自信，加上日报也不算太难的事，伸手够一够就能触到, 他居然稀里糊涂地坚持下来。</p>

然而，人在一帆风顺的时候总是遇到大浪，楚肖逸都决心认真工作，却不料遭遇难题。《咱家几代人》的新节目居然要求“回到祖籍之地”，希望楚肖逸一家能够回老家看看。</p>

“李导，这件事不行，这件事真的不行！”楚肖逸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对此提议严词拒绝，他浑身都散发出抗拒。</p>

楚肖肖正在角落里看IPAD，她平时最多就是看看小舅爷等人或外公外婆，还没有回过祖籍老家，自然没参与进话题里。</p>

李导先不管炸毛的楚肖逸，反而客气地询问楚家栋：“您老家是在……”</p>

楚家栋无奈地笑道：“我是从村里考出来的，我们村在老家也不算有名。”</p>

李导：“那我们就去村里看一看？”</p>

楚肖逸不禁冷笑，毫不留情地嗤道：“那算是祖籍吗？人家当初都要把你从族谱上除名，是不是一家人还两说呢！”</p>

楚家栋凝眉道：“那都是多早以前的玩笑话，再说祖籍是看你们爷爷的居住地，跟族谱又是两回事儿。”</p>

肖碧今日外出授课，暂时没参加家庭会议，导致没人调和现场气氛。楚肖肖原本还在玩IPAD，她此时忽然抬头，好奇道：“爸爸小时候住在哪儿？”</p>

楚家栋放缓语气，诱哄道：“我当时就住在村里，村里现在有好多橙子树，山坡上都落着黄色的果实，可以随便捡……”</p>

正常的夏橙在3-5月成熟，如果家里人现在回去，说不定正好能赶上。楚肖肖瞬间两眼放光，她最喜欢果实采摘等活动，可惜平时能接触的机会很少，只有杨茵会带她用竹竿和布袋够小区里的柿子。</p>

楚肖逸见父亲开始拉拢妹妹，立刻没好气道：“楚肖肖，你知不知道农村里是什么样？你到时候坐车都会颠吐，那条路可陡着呢，别以为是城里的路！”</p>

楚肖逸以前可是回过老家，他对村里留有极度糟糕的印象，那里倒是山清水秀、景色极佳，但守在老家的人却不怎么样，当年奶奶楚珍还跟大姑奶奶掐架，简直是鸡飞狗跳。</p>

爷爷离世后，家里人跟大姑奶奶的联络也变少，就是楚家栋为修祖祠回去过几趟。父亲楚家栋是奶奶楚珍最小的孩子，爷爷当初做主让他随母姓楚，将大姑奶奶气得够呛，差点没把家里掀翻。大姑奶奶是爷爷的妹妹，年轻时性格相当泼辣。</p>

村里非常重视姓氏，孩子随母姓更是闻所未闻。倘若楚家栋不是还有哥哥，大姑奶奶恐怕要更生气，骂奶奶害自家断子绝孙。大姑奶奶早年还要将楚家栋从族谱里剔除，说是楚家人不该上胡家的族谱，让奶奶大怒。</p>

楚家栋颇不赞同：“那就是一小段路，再说肖肖还没给爷爷上过香，你也好久没有回去过，怎么也得在清明前后回一趟？”</p>

楚家栋及兄长当时谨遵父亲的遗愿，将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一晃又是好多年。楚家栋倒是时不时回去一趟，但他还真没怎么带子女回去过，现在李导主动提出此事，自然让他有点心动。</p>

楚家栋并不在乎大姑奶奶和族谱，他主要想带儿女回去给爷爷上香，他的父亲又没有做错事。</p>

楚肖逸思及爷爷有点气弱，但他仍怀有一丝不满，嘀咕道：“在家里给爷爷上香不行吗……”</p>

老城区的家里就有爷爷照片，他们时不时就会给爷爷上香，远程上香没用吗？</p>

“那能一样嘛！？”楚家栋立马横眉，他平时面对大儿子没底气，但事关父亲又挺严肃，还对小女儿循循善诱，“肖肖也想正式地跟爷爷见一面，对不对？”</p>

楚肖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认真而乖巧地点点头。</p>

楚肖逸在挨打的边缘疯狂试探，吐槽道：“她能正式见一面才吓人吧……”</p>

楚家栋如今对大儿子包容度极高，此时却也不悦地瞪他，让楚肖逸老实地闭嘴。楚肖逸知道父亲是孝子，但他真不想见大姑奶奶等人，回老家肯定会跟对方碰上。</p>

楚肖逸察觉到父亲的坚持，他索性曲线救国，打算走一走后门，小声道：“李导，咱们打个商量呗，你把这期策划撤了，换个主题来录制。”</p>

李导摇了摇头：“所有家庭都是同主题，你忽然变卦才奇怪，那就不真实了。”</p>

楚肖逸好笑道：“真实？什么叫真实？真人秀里就没有真实！”</p>

李导：“肖逸，我不管你在其他节目里受过什么伤害，但我的这档节目就是追求真实，你前几期不也挺真实吗？”</p>

楚肖逸的笑容缓缓褪去，他幽黑的眼中波光微闪，低声道：“你觉得我前几期节目就算真实？”</p>

李导诧异道：“难道不是吗？”他觉得楚肖逸前面的表现挺好，跟家人的相处也逐步融洽。</p>

楚肖逸意有所指道：“李导，任何镜头前的展现都不算真实，一旦它经过剪辑和传播，真实就成为伪命题。”</p>

李导反问道：“你确定要跟一位真人秀导演讨论真人秀的真实性与假定性？我在学术和实践上的研究可比你多？”</p>

楚肖逸耸了耸肩，他模仿楚肖肖的语气，放松道：“Fine，那我们就追求真实，我就怕你到时候不敢拍。”</p>

李导：“那不可能！”</p>

李导提出用投票筒来决定行程，由于肖碧的缺席，楚肖肖获得两票，可以替妈妈投票。楚家栋用橙子、枇杷和给爷爷上香拉拢小女儿，楚肖逸则用行程极远、耽误周末拉丁语班等争取妹妹，双方的拉票竞争陷入白热化。</p>

李导最终完成唱票，宣布道：“那我们就确定回祖籍地看看！”</p>

楚肖逸见拉票失败，气恼道：“楚肖肖，你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p>

楚肖肖面露犹豫：“但爷爷很孤独吧？”他们都在帝都待着，爷爷却独自在老家，没人看他肯定孤独。</p>

楚肖逸：“我觉得他宁愿孤独，也不愿你见大姑奶奶。”</p>

既然行程已经确定，楚家栋立刻兴冲冲地联络布置，显然对为爷爷扫墓之事相当上心。肖碧回家后听闻消息，也没有太多的意见，他们就是占用周末两天，对工作日的影响不算大。</p>

楚肖逸是全家最不高兴的人，他脸上恨不得刻着“不满”两字，让楚肖肖大为不解。她觉得便宜哥哥最近已经热爱工作，没想到忽然又产生极高抵触情绪。</p>

肖碧在私下无可奈何地解释：“你哥哥跟奶奶关系好，他就是生气当年姓氏的事，还有大姑奶奶做的其他事。”</p>

楚肖肖：“姓氏是那么重要的事吗？”</p>

她不觉得姓氏有多重要，更不懂随父姓和随母姓有何差别，楚肖逸的名字里父母姓氏比重是1：1，楚肖肖的名字里父母姓氏比重是1：2。安妮也不会在乎姓氏的事情，她的外国名字随父姓，中国名字随母姓，属于中外混合物。</p>

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p>

肖碧一时不好解释中国人的传统观念，轻声道：“这件事就是在乎的人很在乎，不在乎的人觉得无所谓。”</p>

肖碧如今在学校里经常见到随母姓的学生，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姓氏，加上过去独生子女政策的推行，更没有跟谁姓另一家就绝后的说法。</p>

肖碧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大姑奶奶的想法还比较落后，她总觉得姓氏不同，一家人就不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