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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说我会爱上你。但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预言。我也可以做这样的预言，很久很久以前──我记得那时太阳还发出黄色的光芒──我就知道，我会爱上任何一个声音，只要不是我的回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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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伦铎尔哀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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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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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正门，空气中发出爆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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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色的马蹄起落，碾碎一片枯叶，缓缓向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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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的人影佝偻在深色的斗篷里，轻抬手杖，大门轰然而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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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继续策马向前，绝无下马步行，以向这世间的第一所巫师学府表示尊重的打算，径直地穿过了宽大的石桥，直到被城堡的阴影所笼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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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见两只乌鸦，追赶着，消失在天空与屋檐的边界。几个好奇的学生正对上他的目光，连忙把头缩回了窗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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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木门打开的声音，他收回视线，看见一位红髯的大汉立在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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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神色平静，声音却有些沙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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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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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走……”格兰芬多转身回到城堡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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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查·斯莱特林摘下兜帽，有些笨拙地离开马鞍，抚过马背上的灰鬃，吩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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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去马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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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老马用侧脸蹭了蹭他的手心，调头绕往一条小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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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走进门廊，挥动手杖，木门咿呀作响，再次合拢，门板上拼出盾状的校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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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侧是狮和獾，右侧是蛇与鹰，盾徽下是校训——眠龙勿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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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回廊，绕上错综复杂的楼梯，来到赫尔加的医疗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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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里克多了些白发，赫尔加红着眼圈，罗伊娜……罗伊娜躺在床上，黑发夹杂着雪痕，面色比过去更苍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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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萨拉查，你的头发呢？”拉文克劳睁开眼睛，轻声向他问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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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彻底谢顶之前抢先抛弃了它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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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摸着自已的光头，用一种刻意的冷酷语调回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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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你的作风啊。”拉文克劳笑起来，脸上多了些血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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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们又说了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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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记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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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正在“回忆”起来……</p>
“你还没问我是什么事情呢，是不是答应得太早了？”罗伊娜的语气有些揶揄，好似初见，一切过后，倒在生命的尽头，他此时的神采却如少女般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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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强人所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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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偏偏是一个让你为难的要求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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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沉吟了片刻，看来真的是个让他为难的要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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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我愿意多为你为难几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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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最后也没找到你的密室，你赢了……可是，萨拉查，不管是麻种还是纯血，都一样会犯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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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闭上眼，缓慢地回答，“我会带走密室里的东西……但不要让别人知道。因为斯莱特林憎恨麻种，这点是不会变的。”他认真地看向拉文克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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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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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莲娜的事情，我很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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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替巴罗道歉。”拉文克劳摇了摇头，有些颓然，“情欲折磨着他的理智，而我利用了他的疯狂……爱情会让人做傻事，伊莎贝尔那时候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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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罗还不如那个蠢货。”斯莱特林用手杖敲了一下地面，又渐渐平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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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的心情，罗伊娜，但我不会原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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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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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黎明时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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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尸一般倒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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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红色的霞光涂抹在天花板的星图上，洒满了整间书屋，也将他的白袍染上了粉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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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勉强抬起头来，他转动眼眸，看见不远处散落的的书本，桌椅的木脚，火尽灰冷的壁炉，指尖颤动了一下，慢慢握紧，又松开。他侧着脸，继续倒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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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三个月……药效越来越差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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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弄错了……指的是这个?问题出在哪里?这点提示根本没用啊……穆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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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许久，霞光散去，天花板变成了亮蓝色。他渐渐恢复了些魔力——魔力即体力，魔力即知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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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部就班地从地上站起，他有些疲乏，疼痛沿着神经钻入脑海，眼前模糊了一下——又老老实实地站了一会，扶着书架，来到一个柜了旁——上面摆满零食，还有他的冠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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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拉文克劳二世先吃了一会儿葡萄干，然后慢慢地拿起了冠冕，临走前又抓了一个苹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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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须，独角兽角粉，无花果核，顺时针搅拌一圈，罂粟汁，水仙花瓣浸液，正五芒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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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火，莲花根，石蚓粉末，幽灵草，龙血半升，风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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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等待着，庆幸这里有一个用来教导学生的魔药仓库——画中的世界在事物生灭上不太讲规矩，对他而言这是件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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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针搅拌一圈，角蝰角一对，顺时针一圈，火蜥蜴的血，将苹果核放到一边，圣甲虫的壳，顺时针半圈，鹰血，夜骥的羽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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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举起冠冕，捧到坩埚上方，口中念念有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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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色的光芒亮起，伴着清脆的破裂声，冠冕上的宝石化作闪光的碎屑，流星一般洒落水面，漾起乱网般的涟漪——发着光，剧烈沸腾起来，水面逐渐下降，忽然变得鲜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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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预兆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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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略为茫然地呆滞了一下，看了看冠冕上的空洞，将它放在头上，戴好。伸出魔杖，敲在坩埚边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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坩埚恰到好处地变成一个水晶瓶，瓶中魔药冷却，渐渐转为暗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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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水晶瓶举过头顶，摇了两下，欣赏着散乱的水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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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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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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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他只是一幅画，是一位不再年少的少女，在追忆往昔时，诞生的幻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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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年少的少女是一位女巫，女巫的自画像是年轻时的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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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的容貌，少女时的声音，少女时的神情，少女时的话语……女巫画好了这一切，把画像藏在了只有自已能找到的密室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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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有时会来到这间密室，和过去的自已交谈，反思近来的所作所为，为陷入混沌的生活理清思绪，为渐渐麻木的心灵点亮热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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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像没有生命，永远定格在他心中最美好的岁月——与那些动辄自我厌弃，与过去决裂的人不同，女巫永远以十四岁时的自已为傲，将之视作自已人生真正的起点。知识，智慧，美德，他的人生如城堡般堆砌，建筑越高，越明白基石的重要。而最重要的一块基石，诞生自最美好的岁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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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去的人也没有现在，没有现在也就没有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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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对着画像，整理好一句格言，又挑剔于哲理之平庸，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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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女巫忽然老去，在不知不觉中背负起苦闷的灵魂，在一个理当阴雨绵绵的日了里，安慰着哭泣的好友，若有所失地离开了人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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