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顾和平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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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冉听到他的答案，说不出什么滋味。</p>

生气？</p>

谈不上。</p>

失落？</p>

好像也不能这么定义。</p>

她在谈恋爱之前, 就对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暗示, 别太认真, 别太投入, 顾和平这样的男人, 就别妄想他能落叶归根，从一而终了。她对他是有好感, 她对自己下了命令，这份“好感”得有一把丈量的标尺，别太深。</p>

所以顾和平说“别闹”时，黎冉表情比他还无所谓，小嘴一撅，“随便说说，别当真。”</p>

顾和平一听不乐意了, “嘿？”了一声，掰正她的脸问：“你没想过和我修成正果啊？”</p>

黎冉看着他的眼睛,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见父母喽？”</p>

顾和平挑眉，“那就明儿？”</p>

料不到他这么干脆利落, 黎冉审视两秒，先行挪开视线, 嘁的一声, “别闹。”</p>

也是这句“别闹”，让顾和平的心思又回到了起点。他笑着松开手，正襟危坐于副驾驶, “咔哒”轻响，重新系上了安全带。</p>

黎冉的淘宝店生意一直不错，从设计到产成再到销售售后，一直是她亲力亲为。最近还注册了自己的电商公司，俨然一个女强人。顾和平没事的时候喜欢到工作室转转，盯着那一排排的新款样衣，眼珠转溜，不怀好意。</p>

手上的活告一段落，黎冉一手搁腰上，一手拿着纸板扇风降暑。顾和平从后面出其不意地抱住她，“这么多衣服，穿得完吗？”</p>

黎冉白目，“我又不自个儿穿。”</p>

圈在腰间的手似有若无地挠她的痒，顾和平低声，“你穿好看。”</p>

黎冉：“瞎说，你又没见我穿过。”</p>

顾和平头一低，嘴唇碰了碰她的侧颈，“那你晚上穿给我看，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了。”</p>

黎冉往后踹了一脚，“滚蛋。”</p>

顾和平扶正她的腰，笑得没脸没皮，“那得你帮忙，它才滚得起来。”</p>

黎冉一时没听懂，但知道准不是正经话，不太客气地用手肘往后推了他一把，直击肋骨，疼得顾和平差点没顺过气，“我靠，家暴啊！”</p>

黎冉冷呵，“我跟你没有家，谈不上家暴，别污蔑。”</p>

顾和平也不嚷疼了，神情沉下去，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就这么急着给我俩撇清关系呢？”</p>

黎冉轻声一呸，“你这张嘴，谁信谁傻蛋。”</p>

顾和平松开怀抱，蛮淡定地拂了拂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笑得风流倜傥，说：“也是。”</p>

周五晚上，顾和平和周启深他们吃饭。</p>

一进包厢，，老程就问：“不带你女友过来一块儿？”</p>

顾和平口渴，灌下半杯柠檬水，平静道：“她不喜欢人多。”</p>

“多个毛啊。”老程说：“就我们仨。”</p>

周启深在一旁，不咸不淡地搭话：“她和小西那帮朋友每周都要聚两次饭，每年都要约几次旅行，她们有个友谊群，猜猜谁最活跃？”</p>

——不是不喜欢人多，是根本不想跟你出来，不愿融入你的圈子。</p>

老程懂了，似笑非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道好轮回。”</p>

顾和平一点也不生气，懒懒散散的态度，“别给我加戏，没那么伤心欲绝，我又不逼她，随意。”</p>

周启深走过来，压着劲在他肩膀上一按，意有所指道：“我早跟你说过，别玩火。”</p>

顾和平开怀大笑，“什么毛病啊。在一起开心不就得了。再说了，我有认真想法啊，但人家不愿意呗。也好，找到各自的位置，我也没啥包袱了。”</p>

周启深拧着眉头，“你说的是人话吗？”</p>

顾和平神色平静，“怎么不是人话了？这不都是，由她说了算吗。不是，深儿，一码归一码，你不能因为小冉是你媳妇儿的闺蜜，就帮亲不帮理了啊。”</p>

周启深慢条斯理地卷衬衫袖，然后抡起胳膊，“我抽你你信不信？”</p>

哥们儿之间的口舌之快也不是没有过，半玩笑半认真的，犯不着计较。但这一次，顾和平好像磕错了药，竟一脚踹翻了茶几，噼里啪啦的碎裂响，他踩着一地碎渣，挟风带火地摔门而出。</p>

周启深拣起一个茶杯就往门板上狠狠砸，“你他妈的有病没病，给我看什么脸色！”</p>

老程把人一拦，也是日了狗，这都什么事儿啊。</p>

顾和平这人，情绪管理已然修炼到十级，很少下人脸面，过了一小时，就又笑嘻嘻地进来了，双手抱拳作揖，向周启深赔礼道歉，不着调的京剧腔唱着曲儿：“周哥哥，弟弟知错了。”</p>

周启深斜睨他一眼，“神经。”</p>

想想也是，感情这回事，本就是冷暖自知。</p>

顾和平对黎冉真算用心，恋爱一谈，也不太出去玩儿了。下班就往她工作室跑，等她忙完就带人满北京地转悠，专挑冷门的小巷小店吃饭。</p>

黎冉很惊喜，也很开心。</p>

她开心，顾和平也高兴。</p>

那天在翠花胡同吃完蒜泥肘子，黎冉是真吃撑了，摸着肚子说：“饱啦饱啦。”</p>

顾和平顺势贴过掌心，在她小腹上温柔地揉了揉，随即飞快挪开，一本正经道：“像是三个月的肚子。”</p>

黎冉追着他打，“哪有那么胖！”</p>

顾和平一手箍住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再胖我又不嫌你。不信你怀一个，我保证天天伺候。”</p>

黎冉笑眯眯地搂紧他的脖颈，神情温柔可人，问：“顾和平，这些花言巧语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呀？”</p>

顾和平一怔，唇角弧度收了一半。</p>

黎冉愈发理直气壮，“看，你自己都记不清了吧？”</p>

时至隆冬，傍晚风冷，一阵抚过，吹起顾和平的短发，露出饱满的额。黎冉能感觉到，抱着她的手劲在一分一分松减。顾和平依旧挂着笑，语气平静说：“黎冉，这样有意思吗？”</p>

黎冉愣了下。</p>

“是不是我说什么话，你都不相信呐？对你好吧，你说我对谁都这样，跟你说几句真心话吧，你又觉得我信口开河。你把我当什么了宝贝儿？还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我会认真？”</p>

黎冉张嘴欲驳，“你之前什么德性，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至少你拿出点诚意。”</p>

顾和平笑了笑，双手把外套往后撩，手搁在腰上，慵懒站着，目光却锐利，“什么诚意？为你填卖身契？还是天天对你说情话？我现在带你回去见家长，你敢跟我走吗？”</p>

黎冉没说话，但眼神一刹怯懦。</p>

顾和平直言不讳，“我知道，你敢。”</p>

黎冉抬起头。</p>

“但前提是，你完全信任我。”</p>

显然，她没有。</p>

顾和平这人看似不着调，但事情看得真真切切。</p>

对峙许久，安静许久，最后还是他先缓和气氛，说：“行吧，我知道了。你一开始就对我揣着偏见。你谨小慎微，生怕多迈一步。你就想找人解解闷儿，谈个纯情点的恋爱。但没想过和我再走远一点。”</p>

顾和平理智分析时，冷静得近乎残忍。</p>

黎冉的思绪终于重新拧上发条，她紧抿红唇，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顾和平，别把自己说成情圣。你前头三十年过的什么日子，不用我多举例了吧？你就是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你说你认真了，我不是不信任你，你也总得给点时间证明吧。”</p>

顾和平说：“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这样有意义吗？”</p>

黎冉铿锵：“怎么没意义？！这才多久，你就这样质疑我，可见你根本没有诚意。”</p>

顾和平也不生气，眼神一瞬黯淡，遂又无声恢复，他双指撵了撵，感觉自己指腹干燥、温热。他平和道：“黎冉，我不骗你。我是抱着好感跟你开始——你呢？”</p>

黎冉捏紧了手，指节泛了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