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耳提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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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芝想了想，反问道：“天泽，今日尽忠过去接你们，所乘马匹在军中已然算是好的了，你觉得如何啊？”</p>

洪天泽不禁有些泄气：“虽堪驱驰，算不上良驹，可是两淮乃是翼蔽江南的要害之地，怎会如此？”</p>

李庭芝点点头，“来人，去书房取舆图来。”</p>

洪继业喜道：“祥甫莫非要教天泽行军布阵之法？”</p>

李庭芝笑答：“非也非也，只是想借舆图来讲的更通透些。”</p>

说话之间，家仆将舆图奉上，李庭芝在几案上徐徐展开，示意洪天泽上前观看，指着图上一点，“此处是扬州，下方乃是长江……”</p>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李庭芝先将舆图上大宋周边诸国的情形讲述一遍，随后便把重点放在蒙宋对峙。</p>

洪天泽看过的地图既多又高级，看宋朝的舆图属于降维打击，稍稍琢磨一下个中差异便懂了。</p>

李庭芝的讲解重在军事，洪天泽毕竟初涉军事，新鲜又有趣，听得津津有味，洪继业和洪承祖两兄弟年轻时便走遍天下，再看舆图如同故地重游一般，倒也不觉得乏味。唯有洪青荻母女二人，听得索然无味，好在灵儿想着看表兄演示“神力”，强打精神等着。</p>

讲解完之后，李庭芝反问：“天泽，依你看，我朝的骑兵何处最多？”</p>

洪天泽低头沉思一会，试探着回答：“莫非是淮南西路和京西南路？”</p>

“原因何在？”</p>

“原因有二：其一，自金朝至今，金军蒙古军屡次南侵，从未在淮南东路讨得便宜；其二，淮南西路与京西南路河川较少，地势平易，利于骑兵突驰。”</p>

“贤侄所言在理。”</p>

李庭芝微微颔首，手捻长髯，面露得意之色，“此前蒙军也曾想迂回大理，掩袭我大宋侧后，可惜未曾得手。嘿嘿，敌酋蒙哥汗亲率大军，妄图先取四川，再沿江顺流而下，直取江南，呵呵，结果出师未捷，一命呜呼在钓鱼城下。”</p>

“蒙古鞑子黔驴技穷，必将故技重施，以重兵突进中原，淮南西路与京西南路首当其冲，故而朝廷自然要多配骑兵。”</p>

李庭芝乃是大宋宿将，战功卓着，经他一番详解，洪天泽自感见识陡增，不禁连连点头，望向姑丈的目光满是敬佩。</p>

李庭芝哈哈大笑，继续引导好学的少年，“天泽，假使用一个字来来概括我大宋防御之策，当用何字？”</p>

天泽对两宋历史早已谙熟于胸，装模做样在舆图之上反复端详了许久，待得抬起头时，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水！”</p>

“哈哈，天泽，你果然聪明过人啊！好好好！”</p>

李庭芝满面欣慰，另外三位长辈互相看了看，俱是喜形于色。</p>

“但凡我军据守之要冲，要么有水道直达，要么近在咫尺。你们看，我军东有运河联结黄淮，中间寿春背靠巢湖，西有襄阳控扼汉水，三地由长江连成一体，而我朝水军又远非蒙古所能比拟，可谓如鱼得水。天泽啊，你且记下，今后如若领兵打仗，只要距水道三日之内，便可进退自如，而蒙军反倒投鼠忌器，不敢过于造次。”</p>

洪天泽正色答道：“孩儿记下了——我们八庄盟正在重修堡寨，要把通往洪泽湖的水道拓宽、加深。”</p>

李庭芝点点头，“还要切记，堡寨宜高不宜矮，宜小不宜大——越高越小防御起来疏漏之处越少，守军的消耗也少，更能持久。”</p>

洪承祖笑道：“这个倒是容易做到，我们家庄子是最大的了，也不过几千口而已，算不上很大。”</p>

李庭芝摇摇头：“兄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p>

洪天泽帮忙解释：“姑丈的意思是说，咱们庄子修造的太大了，修造的更高更小才利于固守。”</p>

李庭芝点点头，将目光投向院子外面的夜空，叹道：“乡村堡寨都好办，最难守的便是扬州、临安、襄阳这等通州大邑，城池巨大，人口众多，一旦被围，只要外无援兵，很快便会粮草不济、油尽灯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