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学校是社会的小小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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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那样我就不理你了。”绘青只能气鼓鼓的说，“我要看书了。”</p>

绘青回到座位上，她瞄了一眼门口的山田，看对方终于失落的走开，才终于继续和晴花聊起来。</p>

教室里的人看到山田走掉，又重新喧哗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扯开，大多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p>

“山田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晴花小声告诉绘青，“我看你还是得告诉何老板，让他好好收拾山田！”</p>

“那山田会怎么样？”</p>

“肯定会被打吧？打折一条腿或者手？他早该被教训了，那些被他勒索欺负过的人、他做过的坏事，可不是一条腿，一条胳膊能还的！”晴花愤愤不平道。</p>

还是算了，绘青不想看到暴力，更不想看到有人因为暴力而残废。她轻轻摇头：“他不要再欺负人，再乱说话就可以了啦。”</p>

“难不成你是不想看到他被打？”晴花问。</p>

“暴力是不对的。”</p>

“果然是有家教的大小姐，这么善良... ”晴花为绘青感到不值，“他可配不上你这善心，这人就是尝到甜头之后就不会收手的流氓，你不和何老板说，说不定他过几天就再犯了。”</p>

晴花越说越激动，声音有些大了。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话，那个胖胖的寸头男生又站起身，要往其他楼层走。</p>

其他人眼看着那个胖子跑出教室，心里知道晴花过一会可要惨了，晴花当然也知道胖子是要去告密，她偷偷扯住绘青的衣袖说道：“刚刚出去那人叫才川，他肯定是要找伊藤告状，说我讲山田的坏话。你等会可要罩着我。”</p>

“他为什么要告诉伊藤？”绘青先是点点头，随后又疑惑的问道。</p>

“伊藤知道了就会来收拾我，这样可以讨好山田；等伊藤讨好了山田，告密的才川也能够讨好伊藤，这样伊藤平日里就会罩着他。”晴花解释道，关系并不复杂，但说得绘青有点晕乎乎的。</p>

上课铃声打响后不久才川就回来了，这一节课是神学，所有人都拿出神学课本，郑重其事地祈祷起来。晴花告诉绘青，神学课是不能开小差的，绘青只能郁闷地闭上嘴，跟着同学们一起祈祷。</p>

“愿女神赐福。”神学老师说道。</p>

“愿女神赐福。”学生们应和道。</p>

绘青这次并没有感到头晕脑胀，虽然并不喜欢这门课，但也装模作样地重复着学生们的动作，看似专心地听着课。</p>

“女神降爱赐予众生，就算是最肮脏的蜘蛛，蝮蛇，蟾蜍，毒蝎，蜈蚣，也都能得到女神之爱。于是这些肮脏的爬虫毒物宣誓成为女神的追随者。它们无条件的爱着女神，原先毒害世人的利爪，尖刺，猛毒，也都变为护卫女神的武器。”</p>

绘青瞄了一眼其他人，似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态度与上节课完全不同。</p>

绘青无奈，只好全当作听故事，但她总觉得这些故事完全与事实不符，却怎么都说不出哪里不对。</p>

“于是它们化作女神的造物，成为女神之子嗣。蜘蛛，蝮蛇，蟾蜍，毒蝎，蜈蚣便被称为护法，它们各司其能，向不敬女神之罪人降下神罚。”</p>

神学老师念着课文，他厚厚的胡子跟着嘴一颤一颤的抖动，光光的头顶上被不知哪来的光照得发亮。</p>

绘青看了眼课本上的配图，赤裸着身体的女神一只手置于胸前，一只手高高举起，身后发出白光；而女神的身前是五个女子，她们的头发乌黑，背对着单膝跪在女神面前。</p>

“于是女神赐予它们人类的身躯，给予它们自身的血液，它们得到恩赐，身为造物虔诚地信仰着作为母亲的女神。”</p>

绘青偷偷瞄向窗外，现在应该是十点了，从这往外看只能见到郁郁葱葱的挺拔的大树，茂密的树叶盖住了大半视野，只能勉强瞄到学校后方和半片灰蒙蒙的天空。学校后是一条小街，可以看到街内大大小小的招牌如同这座城市的楼房一般高低起伏，有写着居酒屋的，写着荞麦面的，写着刀具的，写着火器的，还有一家卖五金零件的。</p>

绘青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她完全不对神学课感兴趣，只觉得烦躁无聊，满脑子想着赶紧下课。</p>

神学老师讲的课她再也没有在听，她将思绪放空于灰色的阴云之下，穿越那些民宅店面，穿越她曾乘着马车经过的雪林，穿越小镇与村落，来到惠织的身边。</p>

惠织现在过得怎么样呢？绘青想着，她好像进到城市之后慢慢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生活——可是说到底，自己一开始的生活又是什么？是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与惠织，与爹娘一起生活？还是在那山头上沉睡着，在黑暗与虚无中彷徨？</p>

说到底，她一开始似乎只是想要找回记忆与家人，最后却一不留神，沉浸在了惠织所给予的温柔乡中。</p>

依她来看，惠织才更像女神。</p>

绘青也不知自己神游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下课了，神学老师不知念叨了什么，离开了教室。</p>

“愿女神赐福。”全班人又再次祈祷。</p>

“刚刚你听课好认真，是很喜欢神学吗？”晴花又和绘青搭话，看来她是把绘青刚刚的神游当成在认真听课了。</p>

绘青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p>

“对了！你在国语课上也好厉害，明明没怎么听课却能回答穷酸鬼的问题！”晴花又说。</p>

“穷酸鬼是... 文豪？”绘青问。</p>

“是呀，你看他平时那股穷酸劲，还满口写书写书的，哦，我偷偷跟你讲——听说他写的书到最后竟是些污秽的东西，讲的课也无聊，写的玩意儿也无聊。”</p>

“他讲的课无聊吗？我觉得很有意思呀。”绘青有点奇怪，虽然文豪满口尖酸的话，但他说的课还是很有意思的——对她来说。</p>

“无聊死了！不过我看国语课都一样，全都无聊得要死！对了，他好像还和老婆开了一家烧卤店，平时没有课就在店里待着，也不会做事，光会每天念叨着什么新书新书，到头来写的东西都没人看呢！”</p>

“可是他们的烧卤很好吃哦？”绘青反驳，这下晴花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你可真是个好人。”憋了半天，晴花不由得感叹，“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好，连山田那家伙也是——你根本就没有过让他被教训的想法啊。”</p>

“我才不是好人。我让这么多个人为我操心，大家应该会像不喜欢山田一样偷偷讨厌我。”</p>

“才不会呢，光是你的脸蛋就让人怎么操心都不够，谁会讨厌你啦！”晴花安慰道，“而且你这么高贵的身份，大家都为你操心也很正常嘛！”</p>

高贵的身份？是把她当成了大小姐？她确实是“高贵的身份”，只不过明晃晃的漂亮银发被染黑，看不出来罢了。</p>

绘青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难过与担忧。那些不安的种子并没有茁壮成长为一颗巨大茂盛的大树，只不过默默扎根良心的沃土，汲取着她的愧疚，让她倍感煎熬。</p>

“晴花，伊藤找你。”那个寸头胖子看上去有点神气，似乎刚刚尿裤子时的狼狈全都被一扫而空了。</p>

伊藤站在门口，黑着脸。</p>

“我和你一起。”绘青拉着晴花的手说道。</p>

続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