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吴邪的私人日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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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24 晴 世外桃源？不，屎外逃远】（这段是杠铃般的笑声续写哈~）</p>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可避免的发生。是以在此留下记录，望往后年年温故、年年常新。</p>

起因是这样的，大约一周前，胖子跟我和闷油瓶商量过一件事，关于镇上领导要来村里展开农副产品生意的视察工作——过年时我一口答应了村支书要搞点生态农产品，后来没管过这事儿，一直是胖子在替我操办，弄的也算有声有色。谁知道村支书嘴快就给捅上去了，领导说什么都要亲自来我们这里参观一下。</p>

胖子之前因为麻将那档子事抹不开面子，满口答应，就跟闷油瓶商量，看能不能领导来了后我们配合一下，赔赔笑脸，拿出当年张秃子那种劲，让领导有个宾至如归的体验感。</p>

我心里冷笑，宾至如归么，那您请好吧。来我们这儿那可能不只是回家，没准眼睛一闭就到老家了。</p>

当时闷油瓶没有任何表示，我也以为事情已经翻篇了。没想到，今早领导就来了。</p>

彼时闷油瓶正在院子里晨练，我还在屋里回笼觉，胖子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去了。</p>

我是突然被院子里的哭喊声吵醒的，揉着眼睛走出去，就看到隔壁大妈抱着一只鸡坐在地上撒泼，一边往闷油瓶身上砸鸡蛋壳，一边指着他大骂杀人犯，说什么刑满释放不知悔改，还整天在村里为非作歹，祸乱鸡群。</p>

隔壁大妈跟我们不对付，是从我来了之后就开始的，但我一直没怎么跟她计较过。我们真正的矛盾始于除夕那天闷油瓶误杀了她家鸡，自此跟我们算正式结下了梁子。</p>

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看样子她今天非得把这事儿拖到领导面前闹大才行。</p>

她老公是镇里财务局的，比我们提前一步知道领导今早几点就要来。我眯眼，立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p>

这时，她忽然指着闷油瓶骂了一句有妈生没妈养。</p>

我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连牙都没刷，嚼了个口香糖，踩着拖鞋就出去了。把闷油瓶拉到我身后，对着她就露出一个我那些年练就的熟练笑容，“您刚说什么？我们家这位耳朵不太好，你跟我再说一次吧。”</p>

之前我几乎不怎么露面，出现的时候也基本是外套长袖裹身，跟她还算客气。</p>

但这会我穿着睡觉的背心往她面前一站，脖子和胳膊上的疤也没打算遮，大妈直接吓了个激灵，噌的从地上弹起来，小跑退进人群。</p>

我双手抄裤兜，象征性往前走了两步，抬眼睨着她，轻轻“嗯？”了一声。</p>

大妈抱着鸡的手开始颤抖，走过来把鸡举高，让我去看鸡屁股后面秃了的毛，指着闷油瓶控诉道：“它是鸡啊！哪懂什么人的道理？早上不过就是飞到你家院子里了，他差点又杀我们一只鸡！”</p>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没什么表情，转身就去屋子冲凉去了，看样子刚晨练完不久。这是他的习惯，晨练完必须连头发一起洗一遍。</p>

我收回视线，皮笑肉不笑道：“它不懂，你懂么？”</p>

大妈愣了一下，“你说什么？”</p>

“我说它不懂事，你他妈逼的懂不懂啊？”我掏了下耳朵，不耐烦道：“多钱？我买了。”</p>

大妈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估计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竖起两根指头道：“8、80。”</p>

“40。”我冷冷看着她，掏出手机，单手捞过她手里的鸡，看都没看，一发力，鸡脖子掐断就丢回她怀里，然后朝她勾了下手，“付款码啊，赶紧的。”</p>

她手忙脚乱接住鸡的尸体，刚要慢吞吞去摸手机，视线跟我对上，突然手一撒，大叫一声，哭着冲进人群，喊道：“钱我不要了！我要去告你们！”</p>

我冷笑看她，然后就听到胖子老远喊我的声音。</p>

慢悠悠晃到院子门口，人群自动分成两道，给我把路让开，胖子笑着领着一群人走过来，脸色就变了，小跑着过来把我拉到一边，“什么情况？”</p>

我把刚才的事给胖子学了一遍，胖子一下也爆了，冲过去指着大妈破口大骂：“欺负我们瓶仔是吧？我看你他妈才是狗娘养的！今儿胖爷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杀人犯！让你他妈比的一天张口闭口的犯贱！”</p>

村支书左顾右盼，站在领导旁边，像一只无措的鸡崽子。胖子已经和大妈厮打在一起，他看了一圈只好朝我跑过来，低声道：“小吴，你们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今早领导要来的吗！”</p>

我笑了笑，指着被胖子拧住胳膊趴在地上叫唤的大妈，淡淡道：“有些面子可以给你，有些面子给不了。”</p>

村支书不明所以，再看了一会儿，赶紧让人上去把胖子拉开，转身对着领导讪笑，一行人围观了一场互殴，最后不欢而散。</p>

大妈被村民们搀着到村里的医务室包扎外伤，胖子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呆坐了半天，最终捡起地上的鸡，“嗨，本来就没想掺和这档子破事儿，这下好啊，轻松了，咱们愉快隐居。你等着，中午胖爷给你们炖鸡。”</p>

我看着他嘴硬，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铁了心想竞选妇女主任，这事我帮你。”</p>

胖子眼睛都亮了，“真的？天真你打算出马了？不隐居了？”</p>

“和隐居不冲突。”我拿着扫帚清扫起院里的垃圾，“你那天说的对，大隐隐于市，我经历了看山是山到看山不是山，现在应该回到看山还是山了。”</p>

胖子搭住我的肩膀，低声道：“你能想通就太好了。那我有个计划，你跟不跟？”</p>

“什么计划？”</p>

胖子朝着隔壁院子努嘴，“她家鸡圈后面不有个小型化粪池么，趁她不在，咱给她炸咯，看她还敢不敢为非作歹。”</p>

我思索了一下，在胖子的怂恿下，点头答应了。</p>

说时迟那时快，我俩眼神一对，立马胖子就从院子角落的狗洞里刨出一个塑料袋，我甚至来不及思考他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就看他把袋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根小型雷管，是他自己把雷管拆了后套壳重装的土制炸弹，威力很小，也就比二踢脚大一点。</p>

胖子看着我，气压丹田，模仿着领导的气势雄厚的笑了一声，“小吴同志，我要点名表扬你们，为村里除去祸患。”</p>

我学着他的声音也浑笑了一声，“小胖同志，请带路吧——”</p>

出发时我俩意气风发，回来时满身糊着屎。</p>

隔壁大妈居然没去医疗室直接回来了。我俩刚把雷管扔进去躲远，还没听见响，就被她提着粪桶从头泼到脚。</p>

接着化粪池就炸了，大妈一脸惊悚冲了过去，我跟胖子根本来不及复仇，拖着一身屎渣跑出她家院子，走一路淌了一路黄色的屎水。</p>

我跺脚骂他，“操你奶奶的馊主意！”</p>

“给自己积点德吧，我奶要活着那都多大了。”胖子拍死一只苍蝇，用指甲盖儿一弹。</p>

回来这两步路上我已经被恶心吐两次了，再看胖子，他比我还惨，头发上的屎一缕一缕结成了条，胳肢窝下面能搭一苍蝇窝。</p>

闷油瓶正在院子里处理鸡毛，我和胖子出现的时候，他眼神里明显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惊讶。</p>

胖子朝他做了一个夸张无比的动作，接着开始渲染我俩刚才如何如何为他报仇的丰功伟绩，听他形容的我感觉我身上已经冒起佛光了。假如我是闷油瓶肯定当场就给他跪了，然后把全身家产都交给他。</p>

可惜闷油瓶不是我，而且我瞬间就明白了胖子的小心思，他这番鬼话纯粹是为了掩盖自己想把屎渣甩到闷油瓶身上的小动作。</p>

闷油瓶不动声色避开了胖子所有近距离的接触，胖子无奈放弃，然后看我一眼，想让我把小哥“传染”。</p>

我心说你看毛看，咱非得干这种缺德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么？</p>

胖子就用眼神回复我：必须干。</p>

我白眼拒绝了他，走过去把闷油瓶拉到了我身后，让胖子滚远点。</p>

然后空气就安静了。</p>

闷油瓶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水汽，我瞬间松开手，小心看了他一眼，他没什么反应，撂下一句“在这等着”就折回了房子。</p>

接着，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水从头上倾泻而下，小瀑布似的往下流。抬起头，我透过水雾看到闷油瓶站在我和胖子身前，一手拎着一只桶。</p>

那天上午，继被泼屎之后，我和胖子又被闷油瓶拎着浇了一个小时的水。</p>

也是那天之后，我们和村里的关系更加恶化了，但邻居大妈对我们的态度逐渐好转起来。据胖子说，是在我洗澡的时候，闷油瓶提着那只鸡上门，当着大妈的面亲自上手表演了给鸡开膛破肚。期间一句话也没说，但回来时大妈多送了他一只鸡。</p>

回想起来，那天中午炖的鸡格外香。</p>

【2016.9.1 阴 想】</p>

那层窗户纸，至今也没能捅破，闷油瓶依然每天在我床边打地铺，天不亮就没了人影。每天他像上班打卡一样，准时跑山，准时出现吃早饭，然后就和胖子一人一把竹椅坐在院子里。泡茶，泡脚，看天。</p>

但他管我抽烟却逐渐管的严起来，当然，这中间我自己也有在竭力控制。</p>

胖子去年带来的几条云烟，我甚至连它们的屁沟都没舔到一下，就全被闷油瓶收缴了。</p>

想抽烟，浑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想抽烟。</p>

我魂不守舍坐在坎肩送来的木墩上，盯着闷油瓶的侧脸放空，连他什么时候转头看我都没发觉。</p>

“你很焦虑。”忽然，闷油瓶对我道：“吴邪，你在想什么？”</p>

我瞳孔涣散，烟瘾犯到一定程度，整个人意识恍惚，喃喃道：“想抽烟。”</p>

闷油瓶起身去屋里拿出他卷的那种土烟，帮我点燃递过来，喂到我嘴边，我吸了一口，眉头就皱起来，“不是这种。”</p>

忽然我心底涌起一股怒火，但无处发泄，只好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小哥，我出去透会儿气。”</p>

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p>

我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往门外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闷油瓶之前带我去的那个悬崖边的躺椅上。</p>

这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我刚要一屁股坐下去，发现躺椅的缝隙间，卡着一根烟和一颗大白兔奶糖。</p>

四处看去，并没有闷油瓶的身影。</p>

我深深吸了口山间清甜的空气，雀跃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p>

这根烟对我现在而言弥足珍贵，我恋恋不舍的抽完，又把糖拆开塞进嘴里。这时，身后响起树叶的沙沙声，回头一看，闷油瓶缓缓向我靠近。</p>

我欣喜的朝他挥手，“小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这？”</p>

他嗯了一声，走到我身边站定，看着对面宣泄沸腾的瀑布，对我道：“以后你焦虑时可以来这里。”</p>

他会提前为我准备好一根烟，和一颗糖吗？</p>

我心里猛的痒了一下，但挠又挠不到，试探道：“那要是我每天都焦虑呢？”</p>

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无奈。忽然俯身压过来，手穿过腋下把我拎了起来，自己坐在躺椅上，把我放在了他的腿上，说道：“不会。”</p>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我转过头，挑眉看他。</p>

他用行动给了我答案。</p>

当天是他背着我下山的，之后一周，我的确再没有劲上山了。</p>

【2016.9.15 晴 中秋小聚】</p>

张海客一行阴魂不散，一大早就舔着脸再次出现在雨村，放话要举办张家的中秋家宴。</p>

原本我计划带胖子和闷油瓶回杭州跟我爸妈吃顿晚饭，小家过节就行了。包间都已经定好了，现在凭空多出一大家子无业游民，看样子全都张着嘴等饭。我瞬间就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p>

闷油瓶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家宴没什么表示，他最近作息很奇怪，每天晚归，有时候好几天不回来，不知到底在做什么。</p>

张海客脸皮极厚，大有我们不出钱举办这场家宴就在房檐上吊死的意思。虽然他们带来了很多礼品，光月饼就提了二十盒，不知道准备撑死谁。再有香港的各种药酒和保健补品，我想破头也没想明白个中关联，他们是觉得自己族长到了年纪么，这种孝敬方式其实大可不必，下次还是带点‘土’特产更合心意。</p>

我在院里支开桌子，拿出白纸，让胖子准备好笔墨。张海客凑过来好奇看我，“你做什么？”</p>

我头也没抬，“写讣告啊，你们准备吊死多少人？这里房檐不够结实，我建议你们换个地方，来吧，都排好队，留下自己的名字。”</p>

“照你这么说，有件事还需要你为族长操办一下。”张海客道，“族谱需要重排。”</p>

“你自己为什么不做？”我奇怪看他。</p>

“因为很麻烦啊。”张海客说道：“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看到你屋里放着一些书籍，如果你想研究张家，资料我可以替你搞来，那族谱？”</p>

“可以。”我看着他，“但家宴你们族长没空参加，今晚他得跟我回杭州。”</p>

张海客带来的基本都是海外张家人，大部分在香港做生意，我跟张家人之间实在无话可说，除了张海客话比较多，其余人往院子一站，确实很像电影里演的那种黑道片，光上午这一会，隔壁大妈已经探头往我们院子里看了好几次。</p>

偏偏闷油瓶并未出面明确表示，他的钱都在我这，一来二去，操办这一大家人的中秋团圆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p>

想了想，最终我给餐厅打了电话，又加订了一间大的包厢。还是把这些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比较安全，二来席间闷油瓶也方便来回走动，张家家宴他作为族长也确实需要出面一下。</p>

傍晚时分到达杭州，带着闷油瓶和胖子在餐厅楼下接我爸妈。他们出现的时候，我就看到居然二叔也来了。</p>

胖子立马堆笑上去，舔着脸问候叔叔阿姨好，二爷好，又引着他们上楼。二叔路过我和闷油瓶的时候，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我冷汗直流，硬着头皮递了块月饼过去，说了句“中秋快乐”。二叔早已看透一切，手指在烟头敲了一下，烟灰落在了月饼袋上，没说话，转身上了楼。</p>

原本这趟只是带闷油瓶和胖子回家团圆一下，但二叔眼中别有深意，似乎是看出了我和闷油瓶关系的变化。本来我是没打算如此坦白的，可他这么一眼直接给我看的菊花都紧了，心说我爸妈那儿没什么，二叔这关绝逼是过不了的，他不得把我连屎都捅出来。</p>

闷油瓶捏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放松，我笑了笑，一起进了包厢。进门前张海客的脸在隔壁包厢门口一闪而过，忽然我脚步一顿，瞬间意识到一件事。</p>

张海客这张脸，绝对不能被我妈看到。</p>

这顿饭吃得我坐立难安，我妈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再没有过年时候那种拘谨，拉着闷油瓶唠起了家常，一边悔恨自己没有把我教育好，又开始表达对闷油瓶的心疼，最后话题又慢慢回到了我身上。</p>

闷油瓶完全不需要回话，默默给我妈续酒，时不时换杯茶推过去，我妈照单全收，期间喝多了几次跑厕所，我本来想跟着出去，生怕她撞见张海客，但闷油瓶已经先我一步站起来，搀着我妈出去了。</p>

胖子拉着我爸讲起了年代故事，我爸听得聚精会神，大有种跟胖子相识恨晚的意思。我爸此人脑回路极不正常，大概是遗传了爷爷吧，眼看着他俩就要交杯酒拜把子了，我赶紧站起来打断他们，碰了杯酒，说道：“我出去看下我妈。”</p>

迎面碰上我二叔的视线，他似乎有话说，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质询的意思，是问我：真的打算一辈子呆在雨村不回城里了？</p>

我朝他笑笑，同样眼神回复他：我知道我自己要什么。</p>

拍了下二叔的肩膀，我推门走出了屋子。</p>

闷油瓶和我妈正站在外面给客人准备的休憩台，旁边是天窗，衬着外面的夜景，两人倚在扶手上。</p>

我不由止住了脚步，在前面的沙发上背靠他们坐下，缩起脑袋，静静聆听。</p>

等了很久，也没有声音传来，只有打火机摁下的声音响起，我刚想起身离开，接着就听到我妈吸了口烟，开始了问话，“小伙子，老家哪儿的啊？”</p>

我立马转过身，蜷在沙发上，悄悄探头往过看。</p>

闷油瓶说道：“东北。”</p>

我妈换上了一口极不正宗的南方东北话：“东北银？抽一根儿呗。”</p>

我忍不住捂脸，就看到闷油瓶速度极快朝我的方向扫了一眼，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p>

我妈推着烟盒，递出一根烟到闷油瓶手边，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又从我妈手里接过打火机给自己点燃。</p>

我妈吞云吐雾，彻底酒精上头，继续追问道：“那你爸妈也是东北银？”</p>

我紧张了一下，立马观察闷油瓶的表情，他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不是，母亲是藏人。”</p>

我妈吐了口烟，没有追问，继续道：“以后你想来，可以在家多住几天，听小邪说你们喜欢偏甜口，还有什么古菜口味？那是什么？反正没事就来杭州转转，想吃什么让他带你去。”</p>

闷油瓶微微点头，朝我的方向看来，我立马低头缩进沙发，心说老娘你快住嘴吧。</p>

我妈抽完一根又续一根，盯着闷油瓶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小伙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总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你。”</p>

我好奇的看过去，闷油瓶也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同样流露着不解。我耸了下肩，也许是我妈喝多记错了吧，把过年时的画面搞混了。就走过去把她搀过来，朝包厢里走。</p>

路过隔壁包厢，里面传来张海客等人癫狂的声音，我停住了脚步，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原来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这帮张家人一样放飞自我么？</p>

忽然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如果那天到来之时，也许这些长手长脚的怪胎，才是闷油瓶最后的归宿。他苦了前半生，我却总想让一切浪漫起来，到那时，让他也可以有家人相伴。</p>

回过头，我对闷油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去跟张家人打个招呼，然后推着我妈率先回了包厢。</p>

我妈坐回座位上，已经醉的有些深了，我爸仰着头睡着了，胖子趴在桌上打着呼噜，二叔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也不在了，想来是先一步离开了。</p>

我看了眼包厢角落里我们提来的月饼礼盒，少了一盒，不由摇头失笑，二叔心里还是软的。</p>

叹了口气，我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叫了辆滴滴，给闷油瓶发消息，他从隔壁包厢回来，帮我一起扶着我爸妈下楼。</p>

这时，我妈忽然清醒了片刻，指着闷油瓶激动道：“咦，我想起来了，小邪的满月宴，你是不是来过？啧，不对呀。”</p>

说完，我妈自顾自陷入了沉默，我跟闷油瓶对视一眼，也沉默下来。</p>

把我爸妈送到家，和闷油瓶一路散步，沿着西湖看夜景。</p>

记忆中，我出生那段时间闷油瓶很可能停留在格尔木疗养院，怎么会来参加我的满月宴？于是旁敲侧击问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对我道：“不记得了。”</p>

我心脏苦涩了一下，想要安慰他，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但没等我开口，他忽然停下脚，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吴邪，你想过满月宴吗？”</p>

我没懂他的意思，这是要一棒子把我敲回婴儿原始状态吗？那我岂不是就是痴呆了，刚想回答，忽然脑中过电，想起来一件事，“糟了！胖子还在餐厅！差点儿把他给忘了！给胖子打电话，不对，给张海客打。”</p>

我手忙脚乱去掏手机，闷油瓶把他的递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来，发现他居然没设密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小哥，你怎么不设密码？”</p>

“怎么了？”</p>

我愣了一下，心说是不是这门技能他还没掌握，要是被我戳穿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就道，“啊，没事，这样就挺好的，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