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同学，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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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出了宜家, 迎面走过来的一家人，让今汐怔怔。</p>

他的父亲，今茂。</p>

今茂有四十五六了, 身形有些发福，体格不比沈石山高, 远远不及他的壮硕, 这一点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就有体现, 今汐的身高遗传老爸，是瘦瘦小小的个子, 沈平川则高大健硕。</p>

今茂是苦出身，干过活儿，年轻的时候身材还算不错，有些腱子肉, 精神头十足。只是现在做生意赚些钱, 便端些老板的架子，发胖，人一旦长胖, 再清秀的五官失了立体感。</p>

今茂的身边跟的自然是他现任的妻子，是当年他出轨的对象小三儿, 那位神通广大的女助理。</p>

女助理的年纪比今汐的妈妈小很多，妖娆漂亮，很有柔弱女人的妩媚感。书香家出身的今汐妈妈，总是秉持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范儿, 对于已婚男人而言，诱惑力自然不如外面的莺莺燕燕。</p>

小三儿的手边，还牵着他们六岁的儿子。</p>

这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出现在宜家的店门前。骤然的会面让今汐不知所措, 本来想着如他们没看见自己，就低着头赶快离开，却不想今茂看见她——</p>

“小汐。”</p>

今汐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爸。”</p>

然后她又转向小三儿，叫了一声：“蒋姨。”</p>

“今汐姐姐！”</p>

小男孩圆糯糯的非常可爱，他丢开自己妈妈的手，过去抓住了今汐的衣角。</p>

今汐揉揉他的胖乎乎小脑袋，笑着说：“小宝，怎么又长胖呀！要多多锻炼身体，知道吗？”</p>

“知道。”</p>

蒋姨脸上挂着伪善的微笑：“看看，这小祖宗，全家人说他都不听，今汐一说，立马答应。”</p>

今茂顺势对今汐说：“没事儿还是多回家看看，小宝很想和玩，多多培养感情，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呢。”</p>

今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小宝生日的时候就回。”</p>

今小宝拉住了今汐的手，说道：“姐姐，到我家里来玩，奶奶给买了超大的变形金刚，到我家来做客，拿给看！”</p>

她听着心里莫名有些刺，脸色也不太好看。</p>

今茂道：“小宝，说什么作客，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咱们家也是姐姐的家，姐姐到家里来不是客人。”</p>

小孩子当然听不出这里面的区别，困惑地看看姐姐，又看看爸爸：“不是客人，那为什么不和们一起住？”</p>

这时候蒋姨蹲下身，对自己的儿子说：“因为姐姐已经有新的家人，新爸爸和新哥哥都很爱姐姐，舍不得姐姐离开，所以姐姐不会和们住的，不过这不影响她喜欢你呀。”</p>

今小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的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p>

“当然，的爸爸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家的小宝贝呢。”</p>

今汐的手攥了攥拳头，幸而披风宽大，无人察觉。</p>

“爸，和朋友逛街呢，先走了。”</p>

今茂看看等在门边的薄延，点了点头：“去吧，晚上早些回家。”</p>

“嗯。”</p>

今汐和薄延离开以后，蒋姨对今茂说：“别说，小汐的男朋友还挺英俊。”</p>

“哼，交往男朋友都不告诉，看来这个女儿，真是跟生分。”</p>

蒋姨将小宝推到他面前：“这才是你的亲儿子呢！”</p>

**</p>

今汐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出了A馆，寒风瑟瑟，她揉紧衣领。</p>

薄延虽然没有多问，但是刚刚的情境他看得真切。</p>

虽然是哄小孩子的言辞，不过这蒋姨话里话外都把今汐给摘出去，从小便在孩子心里埋下“姐姐是外人”的种子...</p>

今汐明显不高兴了。</p>

“学长请吃冰淇淋。”</p>

“哎……”</p>

薄延不等今汐回答，拉起了她的手，带她走进正对面的哈根达斯店。</p>

他点了一份超大的冰淇淋套餐，蔓越莓、香草、抹茶和巧克力雪球滚在一起，雪球上撒满了奥利奥和巧克力渣，一圈刚刚烤好的酥脆华夫蛋卷漫着热乎乎的香味。</p>

今汐看着这么大一份冰淇淋，惊喜道：“学长！这个好贵的吧！”</p>

“对啊，好贵好贵。”</p>

“那我跟学长AA。”</p>

薄延挖一勺冰淇淋糊她唇上：“A个头。”</p>

“哎！还没拍照呢你不准动它！”今汐扯了纸巾擦掉唇上的奶油，拿出手机给冰淇淋各种摆拍，配上美美的滤镜和边框贴纸。</p>

薄延有些无奈。</p>

对于这些女孩子而言，吃东西好像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吃东西之前拍照修图才是正经事。</p>

“能吃吗？”</p>

“等一下。”</p>

“老子想吃。”</p>

“马上就好。”</p>

“快化。”</p>

“好了好了。”</p>

今汐大功告成：“快吃吧。”</p>

他拿起小匙，挖一勺巧克力和蔓越莓混搭的冰淇淋，递到她的嘴边：“张嘴。”</p>

“第一口给呀。”今汐抬眸看看他，一双黑莹莹的眼睛露出几分笑意，乖乖地张开小嘴。</p>

然而勺子只在她嘴边晃一圈，便喂薄延自己的嘴里。</p>

她推搡了他一下：“耍。”</p>

薄延笑着说：“让你顾着拍照。”</p>

今汐给自己挖一大勺，奶油在舌尖划开，浓郁的巧克力配这酸酸甜甜的蔓越莓，好吃到没朋友！</p>

她开心地笑起来，拉拉薄延的袖子：“这两个和这两个搭，好吃，学长你试试！”</p>

薄延也挖一勺放进嘴里。</p>

“好吃吧！”</p>

“嗯。”</p>

“幸福死了。”</p>

薄延也觉得幸福死了，和她买衣服、和她逛宜家、和她吃一份冰淇淋。</p>

这些甜蜜的滋味汇聚在心里，一点一滴...都是幸福。</p>

冰淇淋被两个人争抢地吃个精光，薄延发现，和这丫头吃甜品，还不能点小份了，必须点最大号的，否则肯定不够吃。</p>

“学长，下次咱们得点双份冰淇淋。”</p>

“可以。”</p>

今汐意犹未尽地舔舔唇。</p>

他突然说：“别动。”</p>

今汐立刻不动了，漆黑的眼珠子下移，眼睁睁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指尖，落到了自己的唇角边，轻轻一拭，一粒华夫蛋卷碎屑跃然指尖。</p>

然后，今汐眼睁睁看着他将那片华夫蛋卷扔自己的嘴里！</p>

今汐：......</p>

别这样，要是还没吃够，再给打包一份啊学长。</p>

两个人逛到了天黑，薄延送今汐回家。</p>

今汐家的小区管理严格，不让陌生人随意进出。</p>

铁门边，薄延揉揉她的小脑袋，认真地说：“闺女，谢谢陪爸爸逛街。”</p>

“谁是你闺女。”今汐扯开他的手：“试衣间捉弄的事，还记着呢。”</p>

“没有捉弄。”</p>

今汐压低了声音：“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好，有时候又很讨厌。”</p>

想到更衣间的事，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了，朦胧的月色里，显得分外诱人。</p>

薄延舔舔干燥的下唇，扬声说：“没有吻过很多女孩。”</p>

她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p>

“没有吻过女孩，一个都没有。”</p>

一阵微风轻轻扫过，今汐低下头，耳根开始发烫。</p>

“哦～”</p>

干嘛解释。</p>

下楼取外卖的沈平川，正巧听到了薄延的这句话，瞅着这俩人含羞带臊的样子，这他妈好像有点要表白的意思。</p>

他走过来拉起今汐就往门里走，对着薄延大手一挥——</p>

“学，不约！们不约！”</p>

今汐不住地回头看他，薄延对她笑。</p>

她抬头望月，月出树梢，好美。</p>

**</p>

年二十九那天，是弟弟今小宝的生日。</p>

第二天就是年十儿，按今茂的意思，今汐年三十晚上最好也留下来。</p>

他才是她的亲爸爸。沈家的两个男人，和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过年还留在沈家。</p>

沈石山自然不意，他拿今汐当亲女儿养的，自然容不得别人横刀夺女。</p>

为了这件事，沈石山亲自给今茂去了一通电话。</p>

今茂对着今汐就是一口一个沈家那老男人，然而电话里，却还是要规规矩矩唤了他一声：“沈总。”</p>

而沈石山对今茂的称呼，是“老今”。</p>

两个人身份地位的悬殊差异，在称呼上能略见端倪。</p>

今茂是一步一个脚印奋斗出来的土老板，虽然这些年气象不错，但资产却远远及不上沈家的积累，说白了一个土老板，一个是真正的豪门。</p>

今茂和沈石山之间的地位，隔着阶层的悬殊。</p>

“老今，汐汐每年都是在我们家过年，家里的亲戚平日里走动少，年三十儿晚上想看看孩子，不意让她去你们那边。”</p>

今茂耐着性子说：“沈总，往年汐汐都是在你们家，可是今年家里的老人想念孩子，是为成全老人的心愿，今年就让她过来吧。”</p>

“老人家，不是还有儿子陪着吗，们家就汐汐这孩子能闹腾，说实话，缺了她还真没什么年味儿，行，这件事就这样定。”</p>

“哎哎...沈总，您看再商量商量，要不让汐汐初一回来吧。”</p>

“这是跟谈生意呢，老今，没这理儿，啊，今汐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入了户口本的，她必须在我们沈家过年，行，就这样。”</p>

今汐和沈平川两兄妹一左一右蹲在沈石山身边，附耳听着电话。</p>

沈平川低声说：“沈总不愧是沈总，拉家常都能拉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商业谈判气势。”</p>

今汐赞地点点头，她亲爸可没有沈石山这份魄力。</p>

最终谈判的结，今汐在年二十九去给弟弟今小宝过生日，当天晚上就留宿今家，年三十大早，今茂开车把孩子给送还沈家。</p>

临走前，沈平川给今汐的书包里装换洗的衣服和暖水杯，叮嘱她：“别吃亏，把平时对付那阵伶牙俐齿劲儿放出来，该骂就骂，该挥拳头就挥拳头，别一过去就怂得跟老鼠似的，任人摆布。”</p>

今汐还真是个“窝里横”的，就只敢跟沈平川挥挥拳头，换了别人，她可没这胆子。</p>

“其实爸爸对蛮好。”</p>

沈平川闷哼：“就你稍稍长大些他才对你好，小时候他搭理过没。”</p>

今汐闷声不语。</p>

沈石山开车送她过去，沈平川跟着，两个男人都不太放心，今汐再向他们保证，不会吃亏。</p>

今家的大宅坐落在江边的一处高档江景别墅群里，修缮得气派恢宏，家里的家具一应是全实木，有型有款，极具暴发户气质。而相比之下，沈家则低调许多，以为家里人口少，住的是小区花园洋房公寓，论气势比不上今家的大别墅，不过对今汐来说，却十分温馨。</p>

今茂和蒋姨将今汐接进屋，寿星今小宝拿着变形金刚模型冲了出来：“今汐姐姐来了！小宝今天超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