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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鲤鱼跃龙门,从此人上人。龙门者,乃江河汇海也。池中鲤鱼,必先忍受盐灼之苦,待筋骨皮肉骤变,非鱼也,此为第一关。碎骨断筋而生蛇身,非蛇也,此为第二关。斩鳍接髓而生鹰爪,非鹰也,此为第三关。挖其双目而生兔睛,非兔也,此为第四关。头颅绽裂而生鹿角,非鹿也,此为第五关。待其形初成,再受离水脱鳃之痛,非龙也,此为第六关。得龙珠,蜕其凡鳞,而生龙甲,方为真龙也,此为第七关。</p>
龙珠乃龙魂也,龙魂需仁德无畏之才,慈心悲悯之人,吞其龙泪,舍己毁身,方化龙珠。得之为龙,脱胎换骨,须发飘逸,其形百毁复生;失之为虫,凡胎俗貌,奇丑怪异,其神久之溃灭。</p>
花夫尚为鱼胎,虽得龙形,但无龙珠,离海登天,忍受天雷遣退,故摔落于此地。</p>
辛赋听罢,为之可怜,心有一问,白鲤为何要化龙?白鲤欲作龙,其中艰苦磨难无人而知。久居池中有何不妥?非要经受毁骨塑筋之灾,稍不留神,断送凡命。</p>
幽山上起风了,辛赋从岩石上站起言道:“幽江上过了戏班的船,明天一起去看戏吧。”</p>
辛赋走回了茅草屋,花夫点了点头。</p>
花夫脱下了衣袖,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从手臂上拔下了一片白鳞,疼痛感由心而起,眼泪也由心而落。龙鳞沾染着龙泪,化作了一颗金珍珠。花夫将珍珠置于漆盒内,手臂伤口愈合,留下了新的疤痕。</p>
幽州城内,集市戏台前围满了人。戏台前摆放着数张方桌,数条长凳,男女老幼,齐声叫好。辛赋和花夫挤进了人群,见有人从长凳离开,快速占下了座位。</p>
辛赋介绍道:“今儿唱的是《女驸马》,以前我也唱过。”</p>
花夫陪着辛赋看了一下午的戏,她笑了,在这天下午她笑了很多次,他突然感觉到这才是辛赋。戏台空了,人群散了,辛赋恋恋不舍的留在原处。</p>
辛赋说道:“以前我就站在这个戏台上,那个人坐在台下。他的叫好声很响亮,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每天都来看戏,他跟我说我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台上的角儿。后来戏班走了,我因他留了下来,再没上过台,也没能成角儿。”</p>
辛赋走上了戏台,在台上进入了扮相,仿佛回到了从前。花夫看着台上的辛赋,感觉和自己像极了。一个想要摆脱束缚,一个想要安守归宿。花夫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台上的辛赋落下了眼泪,继续念着戏词。</p>
触情时往往落泪,非哭也。人者,天地至弱也,难伏情欲,极易落泪。喜之落泪,悲之落泪,欢之落泪,忧之落泪;男女长幼落泪,鳏寡孤独落泪,贫富善恶落泪,高矮俊丑落泪,士农工商落泪,三教九流落泪,达官显贵落泪,乡野酸儒落泪,佛陀圣贤落泪,聋哑残障落泪。生老病死落泪,怨憎会落泪,爱别离落泪,求不得落泪,求得了亦落泪。泪有千种,情有万别,其中滋味,唯多情者晓之。</p>
台下花夫看着台上辛赋唱念做打,有模有样,不觉眼前一晃,昏在了地上。辛赋立即下台查看,花夫尚有气息却不省人事,遂将其背回了草屋。</p>
三日后,花夫苏醒,不见辛赋,也不见漆盒,明白是为蒋婧送珍珠去了。</p>
却说辛赋,三日来照顾花夫,见其体无完肤,残剩数片白鳞,突生钻心之痛。辛赋持漆盒来至刘府,待蒋婧出府方才将珍珠交于她,三日如此。</p>
辛赋见蒋婧气质妆容,端庄不俗,又是个信佛的人,若能化作龙珠,救了白鲤一命,也是造化。辛赋虽有意,但也恐害了他人,故未破口。辛赋取了银钱,交了珍珠,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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