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时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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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歧接过穆骁递来的画纸，眼睛蓦地睁大，激动得声音都有些轻颤，</p>

“从何处得来的！”</p>

穆骁跟在燕歧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燕歧如此失态。</p>

一时间竟有些怔忡，愣了一下才回道：“回禀主子，属下今晨跟着赵府的侍女去了一个小院，在地上捡到的。”</p>

“赵府的侍女？这上面的字是何人所写？”</p>

“这……”</p>

穆骁一时有些犹豫，</p>

“属下并未亲眼看到是何人写的这些字，</p>

只是那赵府的侍女似乎就是去取这东西的，或许这是赵家小姐的笔迹。”</p>

燕歧听到这话也并未追问，只是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忧。</p>

穆骁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p>

“主子何以这般，这上面的字是有什么问题吗？”</p>

燕歧并不答话，走到内室拿出珍藏的锦盒，从里面取出一幅字。</p>

“你先看看这个。”</p>

穆骁接过一看，眼里的震惊根本掩不住。</p>

“这是……主子一直珍藏的贵人留下的字？”</p>

燕歧点点头。</p>

穆骁不再犹豫，将那幅字打开。</p>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p>

清雅隽秀的字体映入眼帘，穆骁忙拿过自己捡回来的那张画对比。</p>

燕歧珍藏的字笔力不如今天找到的，但还是能看出来字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p>

“原来主子幼年时，陪主子走出困顿的人竟是赵府的姑娘？”</p>

燕歧轻轻点了点头，</p>

“幼年本王被扔在别院，困顿濒死之时逃了出去，晕倒在半路被静安寺的僧人所救。</p>

虽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却因母妃离世大悲大恫，整个人失了生气。</p>

那日本王去了后山，本是存了死志，却为一姑娘所救。”</p>

穆骁也是第一次听到燕歧谈起当年的详情，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主子这般的人居然也会寻死？</p>

“原来，赵姑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p>

燕歧缓缓点头，似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当中。</p>

“那姑娘确是救了本王性命。”</p>

那年他才十二岁，骤逢大变，心性大改，一心只想寻死，对外间事统统没了兴趣。</p>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说话，也不看人。</p>

却记得那个小小的身影，每日必会带着东西来看他。</p>

有时是一盘点心，有时是一本话本子。</p>

小姑娘坐在身边絮絮叨叨，他从不回应，也从不吃小姑娘给的东西。</p>

可是小姑娘却不恼，时常一本正经的说，</p>

“小哥哥，圣贤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矣。你放心，我既救了你，便不会不管你的。”</p>

燕歧只觉得莫名其妙，世界上唯一疼爱自己的母妃死得不明不白。</p>

父皇则是把自己扔到这里让自己自生自灭，这世上竟还会有人只因一面之缘，便真心在意自己？</p>

她总是坐在他身边不停说话，从说父亲找来的先生太严厉，能一路说到天香楼的肘子最香。</p>

说家里的海棠是全京城开得最好的，一路说到祖母总在母亲不在的时候说一些奇怪的话。</p>

若是不说家里的事便会给他念话本子，她则是跟着话本子又哭又笑。</p>

他从未回应过，只是渐渐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p>

后来，来的次数多了，嘴里的话渐渐变成了，</p>

“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能看见你长大后的样子就好了。”</p>

说完还长长地叹了口气。</p>

他从未将这些话当真，直到那一日他看见她抱着自己母亲哭得伤心。</p>

“娘亲，我不能走的，若是没有人陪着小哥哥说话，他又想跳崖怎么办？”</p>

那一刻，燕歧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复苏。</p>

燕歧还记得她哭起来的样子，手指蜷起放在唇边，微微侧着头，眼尾微红泪盈于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