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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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被引进荣王府内院，卫英还在坐月子，面容憔悴，不见半分从前的明艳。</p>

她倚在床上，上身穿着貂绒夹袄，下身盖着锦被，看起来极畏寒的样子。</p>

“还没出月子就贸然请你过来，实是不妥，可我实在不知能与谁去说。”卫英看着苏澜，有气无力地说。</p>

苏澜叹了口气，坐到床边，柔声说：“生了多久了？”</p>

卫英垂眸，卷翘的睫毛在她眼底留下阴影，如蹁跹的蝶，美丽又脆弱。</p>

见她不语，苏澜看向身边伺候的婆子，婆子抹泪：“王妃才孕七月，听闻宁静庵之事惊怒……”</p>

七个月生产了！</p>

苏澜看向卫英，见她闭目垂泪，哽咽道：“我的孩子已成型，只是缺了口气。”</p>

苏澜有些心酸，伸手盖在卫英的手上，一阵冰凉刺骨。</p>

“我略通医理，给你瞧瞧吧！”</p>

卫英摇头：“不必了。”</p>

“你这是不想活了？”</p>

卫英笑笑，答非所问：“我生在战场，长在边境，少时的玩乐场就是练兵场。”</p>

“我十二岁斩杀敌军先锋，十三岁带队护送粮草，整整两年，从未让边关战士缺衣少粮。”</p>

“可我是女儿身，不能做将军，不能奔自己的前程。只能入京都这富贵乡，安于后宅。”</p>

“你说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一生该多无趣啊！嫁了不爱自己的男人，孩子也没能护住。”</p>

苏澜忽然就感同身受。</p>

苍鹰折翅变作雀鸟本就是悲剧。</p>

这卫英也是可怜人。</p>

“乐趣是自己找的，就算生无可恋，也要想想你的父兄。”</p>

京都谁人不知卫家宠女，出嫁时带了半个将军府的家产，红妆绵延数十里。</p>

卫英：“若不是念着父兄，我早就一人一剑，杀了那对奸夫淫妇，给我儿偿命！”</p>

苏澜：“杀人的手段多了，玉石俱焚是下策，蹉跎自己，亲者痛仇者快更是蠢。”</p>

卫英屏退左右，抬眸看着苏澜，神色严肃：“说下去。”</p>

事到如今，苏澜也不装了，就当是还上一世卫英的赠衣之恩。</p>

“如果我没记错，那宁静庵后的草原上，立着一尊卧佛，常有香火。”</p>

卫英不解：“嗯？我不懂你的意思。”</p>

苏澜食指点着太阳穴，淡声：“坊间传的这些，大家都是当做笑话讲的。”</p>

“那日的事该有不少人目睹才对，最好是官眷给卧佛上香时，合情又合理，不是吗？”</p>

“荣王殿下乃皇室血脉，淫乱佛门，污的是皇家名声。总得有人平天家之怒，这个人会是谁呢？”</p>

卫英犹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只怕会牵连旁人，那日伺候在荣王身边的奴才，平日对我并无冒犯。”</p>

苏澜笑笑：“该杀的不能留，该护的也不能不护，不正是彰显你将门虎女，爱憎分明之时吗？”</p>

“你对婚姻失望，一心想要上阵杀敌，于情于理陛下都该依你，不是吗？”</p>

卫英沉思片刻，又道：“你这办法好是好，可苏漪怀孕了，荣王也认是他的种！”</p>

“只怕闹到御前，陛下也不会要苏漪的命，况且稚子无辜，我实在是下不了手。”</p>

苏澜静静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问了句：“你几岁了？”</p>

卫英愣了愣：“十六。”</p>

“噢，那你长得挺赶早。”</p>

卫英尴尬，摸了摸脸，“最近邋遢了些，看着沧桑不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