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往年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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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似简单的测试却尽显智慧，一个老教师反复低头给年轻同事上烟的行为更是彰显出其对学生的爱护和其开阔的胸襟。</p>

这就是马大伟，秦宇的班主任，一个真正的师表。</p>

他常说教书育人，对本宣科那是工作，是赚钱养家的一种法门，是教书匠，和校外的铁匠、石匠没有任何区别，唯有真心育人者才能称之为老师，才有资格获得尊敬。</p>

他如此说，也如此做。</p>

他告诉每一届学生们在起床后十五度角往前上方盯着千米外的绿色植物五分钟左右，再调回来看几百米内的植物，如此反复锻炼视力能有效防止近视。于是，他的学生里戴眼镜的人一直都很少。</p>

他习惯在课余时间和学生谈心，他的办公兼休息室里总是人满为患，很多常进者甚至都不是他所带班级的学生。</p>

二十多年的职教生涯，他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无论是省市一些部门，还是近在咫尺的县常议会里都有他学生的身影。</p>

吴晦很狂，时常带着那帮渣弟们在各学校间寻找漂亮女生，但每次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老马所带班级。</p>

老马是他的自称，秦宇觉得他更像默默拉车的温顺老牛，但渣渣们却很怕招惹到他的班级。</p>

高二的某段时间，老马病了。</p>

那天，吴晦和李犇带着酒气，带着五六个纹龙画虎的同学闯进了秦宇班的自习课堂。</p>

这是高中五年来他们唯一没有祸害到的班级。</p>

或许是喝得太多，或许是压抑太久，他们就那么猖狂地连拉带揍拖出去了七八个女生。</p>

叫骂声，哭喊声没有惊动保安，也没有惊动哪怕是隔壁班级的师生，却惊醒了沉睡中的秦宇。</p>

看见已经被拖到门外的衣衫褴褛的同学，看见那自己都只敢偶尔偷着看两眼便赶紧低头的漂亮女生们那恐惧哭喊的脸，他暴怒了。</p>

他冲出教室，走廊里便传来了更加高昂的喊叫。那是另外一种撕心裂肺，没有女声，全是男人的尖嚎与告饶。</p>

秦宇的教室里安静了，同楼层的几个教室却热闹了起来。在几个大胆趴在窗户观望的同学的带领下，每间教室的前后门都迅速打开，人潮如洪水般倾泻出来。</p>

弱者们的爆发往往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和偶然性。</p>

面对着被秦宇揍碎了鼻梁、满脸血污，明显已经视线模糊不可能再看清人脸的几人，同学们突然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那是拳与脚的狂欢，那是耳光与踢踏步的交响。</p>

蚁潮压楼楼欲摧！</p>

老师们来了，保安们来了，校领导们来了，巡捕卫，也来了。</p>

没人知道是谁报的警，但他们却做到了本县有史以来最快的反应。</p>

事件很清晰，当带队巡捕看见跪伏在地的几个青年后，脸上便挂上了惊慌。当他发现全都鼻梁塌陷，数人小腿骨折的时候，其惊慌便变成了惊恐。</p>

特别是，他还认出了其中被揍得最惨的那个，居然正是吴副观察员家的公子。</p>

巡捕队长惊恐而愤怒，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p>

秦宇不认识什么吴晦、李犇，自然便不存在刻意的针对。两人之所以多断了一条胳膊，那是因为他们居然在走廊上的时候便已经对拉扯着的女生行起了侮辱之事。</p>

他不知道巡捕队长的愤怒，自然也就没有犯错的觉悟，甚至还和几个没有退回教室的同学一样，等待着校领导们对见义勇为的夸奖。</p>

夸奖是不可能有夸奖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等来夸奖。</p>

校园霸凌，暴力打伤同学并造成重伤（几级？），这是很严重的治安事件。</p>

听说当天晚上吴副观察员便要求观察员连夜召开了县常议会议，并且在会议上对主管巡捕卫的县丞进行了猛烈的炮轰。</p>

效果显而易见。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没有背景的孩子才真不如草。</p>

经过吴副观察员在常议会上义正辞严的一通炮轰，麒鸣县的社会治安整治行动便在第二天拉开了帷幕。</p>

秦宇和他那几个反应迟钝的同学属于顶风作案，罪加一等。</p>

他们很快便由拘留所升级到了看守所。几个被打伤的可怜孩子家所要求的医药、营养费，以及精神赔偿款也以强制执行通知的形式由巡捕们亲自送到了各肇事者家长手中。</p>

接到通知的秦爸秦妈如何悲伤绝望秦宇不知道，但看守所每天是有要求看新闻、学条令的。</p>

当他看到新闻里高调颂扬本县巡捕卫们成功破获一起性质无比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后，当看见记者们以悲悯表情采访住院学生的时候，当看见镜头里街巷中被采访人群们那义愤填膺让严惩凶手的时候，他害怕了，也后悔了。</p>

明明在出门前被父母一再叮嘱，明明在梦里经历了科学和玄幻几种人生，他居然还是没能克制住少年人的热血，把自己变成了街头巷尾人人喊打的恶人。</p>

恶人永远是弱者！善人永远是强者！</p>

这不是悖论。</p>

比如梦里有个东方国，东方国有个叫岳飞的将军，他在被杀的时候便举国欢腾。比如杀岳飞的那个皇帝，转手便收割了一波民众的爱戴和崇敬。</p>

不是民众有多愚氓，而是弱者没有开口表述事件的权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