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浔阳琵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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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江头，夜幕如墨，黯淡的星光在云层后若隐若现，仿佛是被轻纱遮挡住了面容的仙女一般，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白居易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静静地伫立在江畔，他那张原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庞此刻更是笼罩着一层凝重的气息，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一般。</p>

秋风乍起，吹拂得枫叶荻花沙沙作响，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氛围，纷纷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发出阵阵微弱的叹息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凄婉的乐章，让人不禁心生感伤。</p>

与白居易相对而立的友人同样满脸愁容，两人默默对视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言语来打破这份沉寂。他们手中各自握着一只酒杯，偶尔轻轻晃动一下，杯中的酒水便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p>

终于，白居易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罢了，罢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度相逢。来吧，让我们干完这杯酒！”说罢，他毅然举起酒杯，仰起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但白居易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尽的寂寥和怅惘。</p>

友人也随之饮下杯中之酒，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就在他们沉浸于离别的悲伤之中时，忽然间，一阵似有若无、断断续续的琵琶声随风飘来。那声音时而清脆悦耳，如同珍珠掉落玉盘般动听；时而低沉婉转，仿佛幽咽泉水流淌而过，让人不禁为之陶醉。白居易心中一动，急忙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p>

“这是什么人在弹奏呢？”他好奇地开口问道。</p>

友人同样一脸茫然，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在这浔阳之地，竟然还有如此高超绝妙的琵琶技艺！”</p>

白居易随即吩咐身旁的侍从道：“快去，打听一下，这位弹琵琶的人究竟身在何处。”</p>

侍从领命离去，没过多久便匆匆返回，恭敬地禀报说：“大人，那位弹琵琶的人就在不远处的一艘小船上。””</p>

白居易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走，咱们赶紧过去瞧瞧！”</p>

他们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到江边，远远望去，只见一艘小船在江面上微微摇晃着，船舱内闪烁着微弱的灯光，而那动人心弦的琵琶声，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传出。白居易被这美妙的音乐深深吸引，他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去通报，表示自己非常渴望听到这位女子的演奏。</p>

没过多久，船舱的门缓缓打开，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抱着琵琶，优雅地走了出来。她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裙，宛如仙女下凡一般，面容姣好，令人眼前一亮。然而，她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犹豫。</p>

“小女子拜见大人。”她微微躬身行礼，声音轻柔婉转。</p>

白居易急忙回礼道：“姑娘快快免礼，刚才我偶然间听到姑娘弹奏的琵琶曲，觉得犹如天籁之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所以特地赶来，请姑娘再为我们弹奏一曲吧。”</p>

女子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承蒙大人错爱，小女子深感荣幸。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再次献丑了。”说完，她轻拨琴弦，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奏。</p>

说罢，她轻盈地坐在船头，如同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她微微抬起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臂，轻轻地拨动着琴弦。刹那间，那美妙绝伦的音符如水银泻地般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p>

琵琶声起，起初宛如潺潺溪流，轻柔而舒缓地流淌着，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白居易静静地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仿佛能够透过这声音感受到那位女子内心深处的哀愁。</p>

随着旋律的逐渐展开，琵琶声变得越来越激昂，犹如暴风骤雨般猛烈，仿佛在尽情地宣泄着内心的悲愤之情。白居易被这股强烈的情感深深感染，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怅。</p>

女子一边弹奏着琵琶，一边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小女子原本是京城人士，家住在虾蟆陵下。自幼便开始学习琵琶技艺，到了十三岁那年，已经声名远扬，成为了教坊中最顶尖的乐师之一。”</p>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回忆的光芒，似乎在回忆那段辉煌的过去，“那时的我，每曲弹罢，总能赢得众人的喝彩，教坊里的姐妹们无不对我艳羡有加。”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很快又被忧愁所掩盖。</p>

白居易微微点头，能想象得出当年她的风采。</p>

“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的容颜渐老，”女子的声音略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那些曾经对我趋之若鹜的人也渐渐离去。后来，我遇见了一个商人，他虽不懂音律，却对我还算不错，我便嫁给了他，跟着他来到了这浔阳之地。”</p>

白居易静静地听着，心中满是感慨。他看着女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京城时也曾风光无限，可如今却沦落至此。</p>

女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啊！上个月他就到浮梁去买茶叶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船上。每天陪伴我的只有这把琵琶而已。今天能遇到大人您，也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