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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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言用完早饭回房间收拾妥当与众人一起准备上路。</p>

杜夫人将众人送至门外，犹豫间突然叫住宁远：“这位公子，小妇人有一请求，不知可否相与。”</p>

宁远转身，这么正眼细看她，越发觉得熟悉了，不由得应允：“夫人请讲。”</p>

“能否将你手中长剑借我一看？”</p>

宁远顿了片刻，将承影递上。</p>

杜夫人没有立即接过，而是细看了片刻，才颤抖的把承影握在手中。</p>

“敢问这把可是闻名于天下的承影剑？”杜夫人的声音哽咽。</p>

“夫人识得这把剑？”一个山野村妇竟识得承影，这下，连卿言也诧异了。</p>

“公子与大齐战神宁老将军是何关系。”杜夫人将剑递回，问了更劲爆的问题。</p>

“是家父。”宁远如实回答。</p>

“你，你是宁远？”</p>

杜夫人激动得立即握住宁远的手。</p>

“夫人认得我？”宁远大惊。</p>

“宁远，我是你薛家姐姐。”杜夫人眼中噙着泪，已激动得无法言语。</p>

“你，你是嫣然姐姐？”宁远喜不自胜，反握住杜夫人的手。</p>

见二人如此情形，卿言也在记忆中搜索薛嫣然这个名字。</p>

在卿言的记忆中薛嫣然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十年前就经常听宁远提起他的嫣然姐姐。据宁远说，薛嫣然是宁家军前军大将薛明义的掌上明珠，将门虎女，十余岁一手寒铁缨枪便已耍得出神入化，常年随薛将军驻守北境，与宁远自然成了好姐弟。几年后，清峡关一战，薛将军为救宁老将军马革裹尸，薛嫣然也于战斗下落不明，隆庆帝派出十余队人马搜寻数月未果，薛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军夫人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仅三个月便撒手人寰。而后，隆庆帝以帝王之尊为奠，全军缟素，不仅是为当时以为殉国的宁老将军，还有这一代名将薛明义。</p>

“宁远，你都长这么大了。”薛嫣然拍了拍宁远的肩头，一声感叹。</p>

宁远腼腆的笑笑。</p>

“沈小姐，”薛嫣然转向卿言，“我看你跟宁远的关系好像不一般。”</p>

“我是宁远的妻子。”卿言落落大方的承认。</p>

“宁远，恭喜啊，果真长大了，宁老将军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p>

“嫣然姐姐，当年清峡关一役，明义将军为国捐躯，你也下落不明，此事父皇一直耿耿于怀，现下终于找到你了，跟我们回京去吧。”</p>

“父皇？你是？”薛嫣然猜测。</p>

“嫣然姐姐，言儿是我大齐平秋长公主。”宁远为薛嫣然证实了她的猜测。</p>

“数月前举国大庆，贺储君大婚，连我这儿山野之地都知晓，原来是宁远小登科。”薛嫣然赶紧给卿言行礼。</p>

卿言扶住她：“嫣然姐姐见外了。”</p>

“嫣然姐姐，言儿说得没错，跟我们回去吧。”宁远也附和。</p>

薛嫣然摇了摇头：“时过境迁，我现在挺好。”</p>

“今时不同往日。宁老将军已归大齐，嫣然姐姐难道就不想为明义将军报仇吗？”卿言知道薛嫣然的顾虑，当年隆庆帝根基不稳之时对黄定的处理，想必这么多年，薛嫣然也打听到了，所以才寒心至此。</p>

“你是说宁老将军还，还活着？”薛嫣然震惊。</p>

“是。”卿言郑重的点头。</p>

“好，我跟你们回去。”既然如此，这一次，终要血债血偿。</p>

因着有要事在身，卿言一行人不便带着薛嫣然，于是约定随后再来接她。</p>

众人拜别薛嫣然往少梁飞驰而去。</p>

一日奔波，终于傍晚时分落脚在城中一家颇为舒适的客栈。</p>

众人皆疲惫不堪，不过，宁远仍谨慎的观察了四周，未发现可疑人跟踪才放心的下来。</p>

卿言已无力再考虑其他，沾床就睡着了。</p>

翌日，众人起得都很早，当然，卿言仍是最晚的一个，她起身时，宁远已将渡河要用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p>

“我问过船家，今日午后此处将有风浪，若要渡河，现在是最佳时期。”宁远担心的看着卿言，虽然已做足了准备，却还是不免心神不宁。</p>

“好，那就现在渡河。”卿言很兴奋，完全忘了自己水性不佳。</p>

一行人来到渡口上了船。</p>

船家是个有些年纪的大叔，却精神矍铄行动利落，一看便知是个好把式。</p>

“姑娘，船头危险，还是进舱内吧。”船家大叔见卿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掉进河里。</p>

卿言回头笑笑，以示无碍，仍自顾自的远眺此时还目不能及的随州。</p>

水路大约要行一日半才能到达酒驿，酒驿离随州仅半日路程，若是顺利，明日日落时分便可与已在随州等候多时的云轩汇合，想必云轩也与海图接洽过了，就等着她这个储君出现一手交付粮食一手交付国书和工匠了。</p>

“言儿，水面风大，去舱内吧。”宁远给卿言裹上一件披风，再将她搂紧。</p>

“宁远，你有没有不好的预感？”卿言仰面问他。</p>

“没有，我预感一切皆顺。”宁远轻轻拍了拍卿言的面颊。</p>

“好吧，也许是我多虑了。”卿言也着实觉得自己太过草木皆兵。</p>

“风大，会着凉。”宁远拥着卿言进了舱内。</p>

卿言难得的顺从了。</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进到舱内，蓝臻就指着卿言直笑。</p>

卿言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转头用眼神询问宁远，不想，宁远也笑了。</p>

“怎么啦？”卿言问出声来，本来凝重的心情被这么一笑全都冲散了。</p>

宁远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秀发，笑着告诉她：“你的头发全乱了，像个，像个……”</p>

还没等宁远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蓝臻已经脱口而出了：</p>

“鸟窝。”</p>

“哈哈哈哈。”于是，原本还忌惮卿言身份的众随从竟然全体笑场了。</p>

“蓝臻——”卿言气的跺脚，左右手边只有宁远随身的承影剑顺手，便抽出来直指向蓝臻。</p>

蓝臻却躲也不躲，任由这把锋利的旷古名剑直刺到自己的面门前。</p>

众人顿时息了声。</p>

可仅片刻，又大笑起来，卿言自己也忍不住收回手里的承影剑，笑了起来。</p>

如此，江风依旧，吹散的是愁容，而吹不散的是愁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