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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表情动作,卿言都看在眼里,不像做作更像讨好。</p>

自己的绣工自己清楚,应该说她的绣工整个后宫都清楚。这副百岁图确实如成贵妃说的那样是上品,可这副上品不是她绣的,而绣品的作者此时正将它夸得天花乱坠。</p>

成贵妃色艺双绝,其艺之一就是刺绣,她的绣品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绣品正中隐着一个金色的十字,此金色丝线是隆庆帝特意为她打造的,只此一家绝无仅有。</p>

这副百岁图是前几日成贵妃送给她怀孕的贺礼。</p>

当年,入宫仅一年的成贵妃还只是个才人,但天真烂漫惹人怜爱,因怀有龙嗣,不过两年就晋升为婕妤,一度宠冠后宫。可好景不长,不到三个月,孩子就胎死腹中。而此事之后,隆庆帝对其更是疼爱有加,不久又怀有龙嗣,未足三月就被封为昭仪,位列九嫔之首,可谓荣极一时,可惜,孩子又没保住。接连丧子之痛让成贵妃沉寂了两年,后在隆庆帝的寿辰庆宴上,成贵妃以一曲《相思语》又重获圣宠,不久又怀有龙嗣,晋到妃位,可惜,孩子又没保住。隆庆帝念及她三次失子之痛,遂封其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p>

当时,隆庆帝仅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一个目盲,一个痴呆,能传承他血脉的就只有女儿一人了,成贵妃便将矛头指向了向来温婉的上官皇后,所以才有了卿言落水这么一出。</p>

今日,似乎历史又要重演了。</p>

“娘娘今日好像看走了眼啊。”卿言淡淡一笑,从坠儿手里拿过绣品,指腹在绣品中央的隐性金色十字上来回摩挲着。</p>

成贵妃的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p>

“这可是娘娘的佳作,娘娘怎么没看出来?”卿言故意问。</p>

“臣妾真是年纪大了,都没看出来,在公主面前献丑了。”成贵妃见卿言有意道破,也就不再无措,反而迎上了卿言探究的目光。</p>

这倒是出乎卿言的意料之外。</p>

这言下之意莫不是在问:成家确是真心实意投诚了,你是接还是不接?</p>

卿言心中一笑。</p>

“卿言调皮,还望娘娘见谅。”卿言端起茶碗,向成贵妃一礼,成贵妃忙还礼,与卿言一同饮下杯中香茗。</p>

“前日里,龟慈国的伊娜公主前来参加海会寺的法会,给我带了些西域特有香粉,其味浓而不腻,香而不俗,我觉着好就给贵妃娘娘留了。”坠儿适时的将一个精巧的锦盒递上。</p>

成贵妃连忙接过,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的确与中原的香粉大有不同,点了点头,心里甚是喜欢。</p>

可就在这一瞬,不知为何成贵妃接过香粉的手突然抬起,香粉全都扣在卿言脸上身上,吓得卿言从石凳上站起,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终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p>

众人顿时吓傻了。</p>

“公主。”坠儿最先反应过来,惊呼一声,扑到卿言身边。</p>

此时的卿言正痛苦的捂着肚子,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裙摆:“快叫王太医。”</p>

众人乱成一团,在湖心亭外侯着的秦勉飞奔过来,不等吩咐抱起卿言就往采仪殿去了,内侍和婢女们七手八脚的跟在身后。湖心亭中剩下成贵妃还愣在当场,像是被吓傻了。</p>

“木莲,我刚刚做了什么?”成贵妃神情恍惚地问自己的贴身侍女。</p>

木莲也被自己主子的举动给吓傻了:“娘娘,奴婢,奴婢也不知。”</p>

成贵妃木讷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中的香粉锦盒已经滚落于一旁,自己刚刚是怎么啦,为什么手背会忽然一痛?为什么手会不听使唤的将粉盒扔向长公主?</p>

采仪殿内此时人仰马翻,只有驸马傅云轩冷静的在床边等候王太医的诊治结果。</p>

“如何?”云轩问。</p>

“公主这胎本就不稳,怕是,怕是保不住了。”王太医如实回答。</p>

卿言在床帐内听着,心里偷偷地笑。前日里去见蓝臻时曾问过他药效的问题,得知最多持续月余,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p>

“什么?”一股慑人的威严从门口传来,隆庆帝疾步走到卿言床前。</p>

众人见驾,云轩为隆庆帝拉开床帘,帘后是卿言苍白的脸。</p>

“公主现下状况如何?”</p>

“回皇上,公主脉象沉伏间,大而长,芤弦相合,是革脉。公主这胎,怕是保不住了。”王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p>

“怎么回事?”隆庆帝沉着脸向身后众人发问。</p>

卿言挣扎着起身,被隆庆帝拦下。</p>

“父皇。”卿言将柔弱和病态肆意的渲染在脸上,叫得悲痛欲绝。</p>

隆庆帝一脸暴戾:“到底是怎么回事?”随手指着身边的坠儿,脸色铁青:“你说”。</p>

坠儿惶恐的跪下,把湖心亭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为了自己的主子,对成贵妃的行为描绘得尤为可恶。</p>

卿言配合的从眼角挤出几滴泪,看起来楚楚可怜。</p>

“妙茹?”隆庆帝叫的是成贵妃的闺名。</p>

隆庆帝望着卿言,此时心都揪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卿言今日的滑胎是为何,那日在静心殿给她的暗示,想来是听进去了,可不免还是把他这个父皇恨上了,拿了他最宠爱的妃子为腹中的孩子作祭。隆庆帝几不可察地微微叹了一口气,看向卿言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少了几分审视。</p>

“好好休息,父皇自会还你一个公道。”隆庆帝又叮嘱了众人几句小心伺候,离开了宣华宫。</p>

这是承诺给她补偿吗?卿言心中嗤笑。</p>

隆庆帝走后,云轩遣退了仆众,室内仅剩他们二人。</p>

“言儿,你演技堪比小桃红啊。”云轩笑道。小桃红是京城四大戏班中为首的春晖班当家小花旦,不仅容色艳丽,唱念做打的功夫更是堪称一绝。</p>

“哦,云轩对着小桃红倒是印象深刻。”卿言月眉微挑,故意误解他的话。</p>

云轩不恼也不辩,娓娓说道:“去岁,小桃红于宫中献艺,记住她的怕是不止我一个吧。”</p>

“是啊,说不过你。”卿言娇俏地一笑,“你说,父皇会怎么处理成贵妃?”</p>

“至少会打入冷宫吧。”云轩低声道。</p>

“那么,前朝后宫成家只能选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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