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春，困斗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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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娜到家的时候，陈国强和李玉芹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陈晓娜进门，陈国强就招呼着陈晓娜在身边的沙发上坐下。</p>

“晓非呢？”</p>

“我让他先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一到下雪天就容易感冒，我想着让他早点睡也省得着凉。再说，他这马上又要期末考了，多些睡眠，精力也会好一些。”李玉芹接过陈晓娜的话说。</p>

“哦！这个寒假是不是要帮他补习一下？我听说，市里的学校和我们用的教材都不一样，别到时候转过去了成绩再掉下去了，晓非自尊心又那么强，我怕他到时候受不了。”</p>

“这个早就安排好了。我会帮他补一下语文，数学我已经拜托张阿姨了，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倒是你自己，怎么想的？”</p>

“我能怎么想？就按你们说的呗。”</p>

“你不后悔？”</p>

陈晓娜没想到母亲会这么问自己，她一下子愣住了，同样的问题刚才她已经回答过卢佩姗，但是此时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出同样的回答来，她只能摇下头算是回应。</p>

陈国强很清楚女儿此时的心情，她也不想让女儿去做营业员，但是自己又拗不过李玉芹，再加上这两天县里、市里因为女儿的事找他的人络绎不绝，他既兴奋，又挺自责。对此，李玉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仍旧很坚定地想让女儿去汉江商场做营业员，在李玉芹的眼里，不能成为知识分子，就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铁饭碗，这是女孩子的最好归宿。</p>

“对了，这两天县楚风歌舞团和市襄江歌舞剧院都有人来找我，想让我帮着做做工作，他们是不是也去找过你？”</p>

陈国强觉得女儿应该知道这些，他讲这话的时候，李玉芹向他投来埋怨的眼神，他只是装着没看见。其实，就工作的问题他们从来没和陈晓娜认真地聊过，就像很多家庭的父母一样，想当然地觉得这样就是为了孩子着想，很多时候忽略了孩子的想法和感受。而此时，陈国强很想知道自己的女儿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和感受。</p>

“您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呢？”</p>

陈晓娜很好奇爸爸对这件事情的看法。</p>

“我也没怎么说，就告诉他们，这事儿得听我女儿的，我们做父母的只能无条件支持。那么，你呢？你怎么跟他们说的。”</p>

“楚风歌舞团的倒是没有来找过来，襄江歌舞剧院的田老师来找过我。”</p>

“那你怎么回答人家的？”</p>

“其实，田老师是这次比赛的评委之一，他好像和钱老师认识，钱老师也问过我，说是如果我愿意去田老师那儿，她也可以从中帮忙，田老师找我也只是问一下我的意愿。我想着，既然爸爸答应了别人，就先去汉江商场看看，实在不合意的时候再去找田老师应该也不会太晚吧。”</p>

陈晓娜所讲的倒是个两全的法子，这样一来，陈国强对上级的确有个好的交代，自己也避免了难堪；另则，如果汉江商场真的不适合陈晓娜，有个退路倒也是件好事。</p>

不过，这个说法在李玉芹看来却是有些得陇望蜀了。她是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在她的眼里，文艺圈子就是一个是非之地，再好的姑娘家到了里面也会被染得一塌糊涂，因此她从内心里就不愿意女儿到这样的地方。</p>

“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不要三心二意的，要知道你这份工作得来可不容易，要不是你爸爸能力强，哪个领导会亲自过问这件事啊？既然决定了去汉江商场，就要好好地工作，不要给你爸爸增添不必要的影响……”</p>

“知道了，妈妈……这话你都说了不下一百遍，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您放心，我是真的想明白了，我保证去了好好工作，不给爸妈丢人，这下可以了吧！”</p>

“这还差不多！”</p>

“你也别这样对孩子，咱们也都是打年轻走过来的人，这会儿不同我们那个时候，很多思想需要调整、更新，能让孩子自己选择就让她自己选，只要她将来不后悔、不埋怨咱们就行！”</p>

“你可给我打住了！我告诉你，老陈，你有这种想法也很危险。什么叫她自己选择？她一高中生会选择什么啊？知道什么单位好？什么单位差？还不后悔、不埋怨，万一选错了，能不后悔、不埋怨吗？”</p>

“李玉芹，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p>

“陈国强，我怎么不讲理了，我这不都是为了女儿……”</p>

这样的场景对于陈晓娜并不陌生，自从她要面对工作的时候就时常发生，每当这个时候，只有她表明态度方才能平息双方的怒气，她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站在李玉芹这边，这样，争吵才能平息，而陈国强永远都不会介意她的选择。</p>

“好了……爸、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的将来考虑，我也再次表明一下态度，我陈晓娜自愿服从两位领导的安排去汉江商场上班，为此绝不后悔，绝无抱怨，这下您二老放心了吧！”</p>

陈晓娜的这一招还果然奏效，两人立马停止了争论，其实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家庭相处方式，两人一有争论，女儿马上出面调和，正因为这样，两人的关系不仅没有因为争论而生嫌隙，反而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他们知道，这一切都得益于女儿。</p>

“爸、妈，你们要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再为我的事情而发生争论了。不管未来怎样，你们要相信自己的女儿，我只是对文化课提不起兴趣，但并不意味着女儿很笨，我有能力也有信心过好你们想要的生活，这一点，你们一定要坚信！”</p>

这番话，让陈国强感觉到很欣慰，李玉芹也觉着很温暖，她想着，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女儿固执地做一件事情了，眼前的陈晓娜显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常黏着自己的女儿 了，她长大了，也是时候放手她去经历自己的人生了，想到这儿，李玉芹流泪了。</p>

“这怎么还流泪了呢？好……好……好……是我不对，不应该和你争论，向你道歉，好不好？”</p>

陈国强的一番话让李玉芹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很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那个刚从山区出来的陈国强，一无所有的陈国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才义无反顾地不顾母亲的反对嫁给了他，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对的，她希望今天对女儿所做的一切也是对的。</p>

陈国强看着李玉芹带着泪光的微笑，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一手抱住女儿，一手抱住了李玉芹，一脸满足的神情。</p>

“爸、妈，明天还要上早自习，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回房休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