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黑暗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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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站在墓园大门口处，看着父亲的车子离去，才放任脑海的思绪泛滥。</p>

江蕙曦去世的时候，江易才十三岁。</p>

他还记得那天，早上出门上学前还跟母亲一起吃早饭，说着平常话。</p>

结果下午被司机突然从学校接回家时，就被告知母亲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已经不治。</p>

少年的天瞬间就塌了。</p>

他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反应的了，只记得他被陆老爷子迅速接回了陆宅，闻讯而来的陆怀善抱着他不停地流泪。</p>

家里给学校请了假，他日夜躲在家流泪，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母亲，他便痛哭得不能自已。</p>

小小年纪便尝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p>

那时候爷爷跟姑姑总跟他说，不要伤心，他还有父亲。</p>

可是父亲从医院回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家中，谁也不见。</p>

连他这个儿子也不见。</p>

他觉得父亲像是陷入漫无边际的昏迷之中，跟黑夜一样地漫长，但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会亮，父亲何时才能醒过来。</p>

陆怀礼很快撑不住被送去了医院。</p>

在病房中看到他的时候，江易被吓到了。</p>

陆怀礼几乎瘦得只剩皮包骨，躺在病床上，双眼深陷，目光呆滞，身体极度虚弱，脸色苍白如纸。</p>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落泪。</p>

陆老爷子跟陆怀善苦口婆心地劝他，宽慰他，说他还有一个儿子，不能弃之不顾，否则妻子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p>

陆怀礼挣扎着看了江易一眼，眼神空洞，毫无反应，好像灵魂已经被抽离。</p>

江易满心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但是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失去母亲的痛苦。</p>

再后来，他亲眼目睹父亲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的血浸湿了白色的床单，那个画面像一把利刃一样刺入他的心脏，直到多年后的今日想起，仍让他感到恐惧不安。</p>

从他有记忆以来，父母的感情都特别好，结婚多年仍浓情蜜意，两人外出时总是形影不离，让众人称羡。</p>

父亲对母亲的爱意他从前都知道，那时候他年少，看着他们，也觉得这应该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p>

痴心不改，至死不渝。</p>

可是母亲的死，似乎把父亲的生命力也带走了。</p>

他亲眼目睹父亲因为思念母亲陷入疯狂，因为痛苦而自残，这种狂烈的爱意，像一股摧枯拉朽的狂风，甚至能让他不惜亲手毁灭自己。</p>

每每想起，都让他不寒而栗。</p>

他不能理解。</p>

思绪如浪潮般汹涌，江易的心有些乱，像迷失在浓雾中的船，不知道方向在哪里。</p>

他试图挥去脑海中的迷惘，又回身看了一眼肃穆安静的墓园。</p>

“江总！”</p>

一声温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p>

江易转身，看见程斯念纤细的身影正站在路边朝他微微挥手示意，唇边噙着笑，微风吹过她的头发，发丝在她额前飞舞。</p>

阳光洒在她身上，彷佛给她身上披上一层纱，光线裹着她娇小白皙的脸庞，在她眼里闪烁着光芒。</p>

此时的她美得让人心醉。</p>

江易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