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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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头也不回地踏进重明塔，他丝毫不认为一个从潮汐灭族后就被关进重明塔的“风珏替身”能消灭他。</p>

“呵呵，”石门再次撞拢，挡下南礼抛远的骰子，“我押满筹码的赌局可从未输过。”</p>

包里的通讯响起，南礼甚至不打算回复004。无非是「风珏」被人隔空重伤和自己身份暴露这种小事。</p>

微风吹过，刚巧不巧把骰子翻了个跟头，正好将它的一角卡在门缝，倒是叫人读不出数。</p>

重明塔内悄无声息，傲慢并未见到南礼口中与他交涉的重明塔灵。沿着黢黑绵延的路径向下走去，他很快抵达了关押“「风珏」”的监牢。</p>

推门而入时，堆放在门后的骨头瞬间崩塌撞上傲慢的脚尖。抬眼望去灰暗的灯光摇曳，地上熟悉的影子如浪花般起舞。</p>

锁链随意地扣上手腕和脚踝，指甲四处敲打着头骨表面，清脆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p>

即使长发斜落遮掩了容颜，傲慢也能立刻认出这个家伙。瞳孔微缩，他只是不愿相信，本该死于他手的「懒惰」此刻正被喻泽绫捧在手中把玩。</p>

堵塞的思绪骤然开阔：南礼刚刚的交涉对象根本不是重明塔灵，而是能使他心甘情愿押上全部赌注的疯子。</p>

若这是一场竞速游戏，在四比二的大比分下他该如何扭转战局？可惜，他的名字是「傲慢」。</p>

“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一个切片。”傲慢依旧不屑一顾。</p>

喻泽绫除了指尖有些动作，身体却是丝毫未动。傲慢居高临下的凝视他，将长矛抵在他的咽喉处。</p>

“南礼只告诉了「贪婪」风绫吸收了两枚切片，他却为了超越你一厢情愿的上钩了，连带着本体风望的那份灵力献给风绫。”</p>

声带随之震动，咽喉蹭过矛尖摩出血痕：“被长期关押在重明塔里的「懒惰」甚至不知道风绫是谁就被我扒了皮切了肉……”</p>

“「色欲」毁于欲望、「嫉妒」终于妒忌、「暴食」沦于食物、「贪婪」死于侵蚀「懒惰」眠于无知。”</p>

傲慢突然皱眉，握着长矛的手微颤。他总觉得这些切片的死法如此耳熟。</p>

他嗤笑一声，擦着矛尖起身：“就连「暴怒」也即将逝于狂乱……承载着江妄心最后一抹意识的你还不明白父亲的用意吗？”</p>

长发从肩滑落身后，喻泽绫的双瞳早已被染成暗红。明明只是不经意间的对视，「傲慢」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后退。</p>

这双尖锐的蛇瞳仿佛时刻想要剜开傲慢的心脏，意识被一寸寸侵蚀之际，最初的记忆又是如此分明。</p>

想起来了，「风珏」创造他们真正意图：他不止是要用切片引出喻泽绫体内的魇，更是把他们当做这只实力堪比「风珏」的魇的……祭品。</p>

就连喻泽绫本人，恐怕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p>

思绪不受控的爆发，意识被蹂躏挤压的痛苦压制了傲慢的一切，就连喻泽绫夺过他的武器将矛尖对准他的脖颈都没有发现。</p>

“而你，「傲慢」倒于怜悯。从你私藏江妄心的意识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p>

喻泽绫的手已经松开，长矛却被傲慢自己握紧——在喻泽绫的注视下，他无法移开这碍事的东西。</p>

“请。”</p>

客气的命令降下，矛尖贯穿颈柱，就连鲜血也只得无力的顺着矛尖滴落。</p>

喻泽绫抬手检查了下周身，噙起笑自言自语：“近乎神的力量原来是这样的……居然能操纵意识。”</p>

『你的演技也不错。』</p>

喻泽绫轻笑了下，伸手捧起从「傲慢」意识海中逃出的江妄心。</p>

他盯着这团银白色的魄状物发了会呆，很久了才反应过来问候：“……妄心？”</p>

“是我。好久不见，兄长。”</p>

喻泽绫失笑：“我都这副模样了，你怎么还认得出？”</p>

“兄长就是兄长，哪怕是与您如出一辙的魇我也不会认错。”</p>

『这小子还是这样。』魇在喻泽绫心里打趣，而他不知喻泽绫心中却突然堵得慌。</p>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留在这里，我拜托了玄明照顾你。”</p>

“但我想和兄长一起赴死。”</p>

“江妄心，我没开玩笑。”</p>

“我也一样，兄长。”</p>

沉默的对峙之后，终究还是喻泽绫妥协了——或者说，是江妄心在这最后的意识快要消散之际也不肯妥协。</p>

他将即将消弭的意识藏进意识海，双手搭在胸前闭上双眼。</p>

他很少这般祈祷未来：</p>

“欢迎回家……愿我们，死得其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