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旧忆上：所念皆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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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历，2577年</p>

人界历，1893年」</p>

「灵界，幽冥，北桥宫」</p>

“叶愿小姐，这是这周的引渡报告。”</p>

叶愿点点头双手接过下属的报告认真批阅：“整理的不错，以后的引渡都用这种形式记录，纰漏会少的多。”</p>

“都是叶愿小姐的主意好。”</p>

“至于报告里缺少的一只魂魄，便只算你的误差了。始作俑者此时，应该正在河边闲逛，对吧？”</p>

“呃，这个……”下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p>

这可不能怪我不帮忙啊，花念小朋友。</p>

“小念！花念！”海棠气冲冲的踩着石板桥，四处张望着小花念的身影，“你小子又把引渡的魂魄带哪去了！”</p>

“花念！”</p>

“大……大人？”一只小小的魂魄从桥下探出半颗脑袋，“我在这儿……”</p>

海棠话卡在喉咙里，顺着这鬼魂的方向望去。忘川河旁的彼岸花丛里，花念正靠在还是冥虎形态的叶哲的松软皮毛里呼呼大睡。</p>

“臭小子……”</p>

“抱歉，大人。是他非要带我来看海……”</p>

“无事，”海棠也看过这位魂魄的记录，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次海，“他就这性子。你且回北桥宫内，找一位名为叶愿的引渡使，她会带你离开。”</p>

魂魄无奈的离开，海棠更是无语。哪有人会把忘川河认成海啊？</p>

“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认真点啊……”</p>

“认真？那多无趣。”</p>

面对乌炙提出的疑问，花念坐在藏书楼顶楼的窗台上，随意地晃着双腿。</p>

他在北桥宫混了这么多年，没哪次是认真尽到引渡使的职责的。要么是带着魂魄回人界帮他揍一顿仇家，要么就是给魂魄当导游介绍幽冥的大好河山。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提其他的兴趣。每每海棠谈及这些就焦头烂额，都被花念用“有姐姐在就够了啊”这种话术带过。</p>

海棠希望花念能认真一些，好歹他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资啊。这不，实在管不住了才把他送来乌炙这里读读书。但兼任监测北桥宫众人灵力波动的职位的乌炙，她总是知道一些的——叶愿当年在灵核测试中表现远异于常人，她甚至能和所有类型的灵力产生共鸣，却因为碍于吸收能力只选择了中庸的木暗冰三灵核示众。</p>

上一个拥有这样强悍天赋的人，如今已是九霄的一方神只。</p>

而这同样出现在了花念的身上，但他却在测试时对乌炙说：“一定要吸收灵力吗？”</p>

轻飘飘的一句话唤醒了乌炙的思维：如果灵力是灵族的必需品，那这藏书楼里的险些绝迹的古法又是从何而来的？</p>

“乌炙姑姑，万一所谓的灵力并不是我们的「本能」呢？”在鲜少有人踏足的藏书楼里，花念肆无忌惮的剖析着传统思维，“是不是因为灵力不是「本能」，吸收多了才会产生「魇」？”</p>

乌炙安静的听着他的推断。这个孩子绝非表象上的玩世不恭，他的眼里藏着足以解构世界的兵刃。</p>

“好吧，您还是别听我胡说八道了。”花念从窗台上跳下准备开溜。</p>

“海棠让你跟着我学习一段时间，”乌炙喊住偷偷摸摸的花念，她对这个孩子更多了几分兴趣，“而我也很乐意听些胡言乱语。”</p>

“说说看，你最近身上可出现过什么异象？”</p>

“异象？”</p>

“大概是指，抛开灵力之外你独有的能力。自从我失去双腿后，在这藏书楼也无所事事，倒是看了许多古籍。”</p>

乌炙招他过来把自己推到不远处的书架前，她指着这一排古籍慢悠悠地说着：“若真如你胡说的那般，我们的祖先应当拥有「本能」。”</p>

“就如鸟儿飞翔、鱼儿游泳，是我们这些诞生了思维的生物，最原始「本能」。”</p>

“以此类推，水滴能操控水源、月光能聆听月亮、星星能纵观银河、野兽能捕猎食物、花朵……”</p>

花念止住话头，他想起自己在那位魂魄身上看到了他对海的执念，在叶哲身上看到了流浪时的无力，在海棠身上看到了战争遗留的伤痛……</p>

“我似乎，能看见别人的记忆。但这和花的「本能」有什么关系？”</p>

“你忘了。你不单是花，更是生长在幽冥的曼殊沙华。彼岸花永不凋谢的灵魂，令其见证轮回者的生生世世，这何尝不是一种记忆的呈现。”</p>

花念若有所思的点头，乌炙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老旧的书卷给他：“这一卷算是最契合「记忆」的古法了。其它的等你有了一定基础再看。”</p>

“「葬冥歌」……？”花念第一次拿到这本古法时，还以为是什么埋葬幽冥的预言。</p>

“嗯。它的话，攻击性很强，正好又是精神方面的，平常基本没人能察觉到。”</p>

在这个崇尚灵力的时代，没法吸收灵力的灵族碍于身份也很难融入人类的族群，他们在这个世界几乎寸步难行。花念不愿吸收灵力，有一两个古法傍身也好。</p>

“乌炙姑姑，这层楼都是……？”</p>

“这层楼以前只有我在，”乌炙并没有正面回应花念的想法，“我失去双腿后灵力也逐渐流失，对这些书也没什么悟性。不过，平日里闲也翻阅了不少，小念若有疑惑，来偏厅找我便是。”</p>

乌炙的话虽模糊，但花念知道，她想要的应是一个成功的继承者。</p>

这些被遗忘的古法与「本能」早已无法同灵力匹敌，它们只能被掩埋在这无人踏足的阁楼。第一个找到它们的人无法领悟却懂得珍惜，它们苟延残喘，直到遇到第二个注定之人。花念第一次没有了姐姐和叶哲的陪伴，在阁楼里独自修行了将近十三年。对人类来说漫长的十三年，不过只是幽冥的弹指一瞬。甚至在阁楼外的桃花未谢之际，花念就已经在偏厅交出了一份几近完美的答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