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远诗：十三行噩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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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行：食寐〉</p>

「未知时间」</p>

「灵界，云螭螣城交界处，海岸」</p>

“呸！”路过的云螭士兵随意的吐了口痰，他烦躁的瞥了眼身旁巨大的水晶球，完全不知道族长守着它的意义。</p>

这颗水晶球被螣城送来边界已经十三天了，他们只说里面是螣城里化龙的子民。鬼信，士兵白眼一翻回到了自己的点位。</p>

不过几条螣虫，还真以为自己的祖先攀上了云螭，他们就是龙了？</p>

混沌的表面无法看清真实，水晶球内，又是怎样的风景。</p>

『化龙？』</p>

『父亲！小莞还没找到，我不能！』</p>

『服从命令，你没有资格忤逆我。』</p>

『妄心呢！你把我们当什么了？工具？』</p>

『好歹你现在，还是有用的工具。好自为之。』</p>

好自为之。</p>

无神的眼眸倒映在混沌中，他看不清周围，也早已失去反抗的气力。疯狂的父亲把他关在巨大的水晶球里，狭小幽绿的空间不断透支着他的灵力。</p>

“我是不是快死了。”</p>

等到水晶球被打开，或者破裂，磅礴的灵力顷刻间就能使此处尸横遍野。他还能听见，外面奔走的脚步声。</p>

“会有很多人给我陪葬。”</p>

在无人察觉的岸边，海浪一寸一寸侵蚀着大地。</p>

“父亲会在吗？”</p>

已经过了他本该晋级的时间，云螭的将领将这视为一场挑衅。军队交锋，号角呜咽，外界灵力的涌动促使这颗诡谲的水晶球兴奋不已。</p>

“想杀了他。”</p>

战斗愈演愈烈，龙的咆哮，蛇的嘶鸣。</p>

“杀了他。”</p>

天地都被血色浸染，无人阻止这场地狱的饕餮。</p>

“杀了他。”</p>

海浪翻涌，卷起陆地的一切。云螭的将领没来得及逃离，海龙卷已经吞噬了他的躯干。他的父亲大惊失色藏进阴影里，对这计划之外的景象束手无策。</p>

狂风肆虐，水晶球再支撑不住破碎。幽绿的灵力暴走，被奔涌上岸的海水裹挟。遇水的木灵更加狂妄，繁盛的生长着，却在下一秒被悉数冻结，散落一地碎屑。</p>

他并未感受到死亡割喉的疼痛，反而是一束凛冽的视线。</p>

“还有人在？”</p>

有人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他难受的张开嘴，翻涌的海水呛入他的喉管。强烈刺激之下，他反而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瞳孔放大，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清明。</p>

“好吧，是有点粗暴了。”</p>

他在下坠，浑身充斥着他最恐惧的溺水感。</p>

“入魇后还能活这么久，真稀奇。”</p>

他跌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p>

“反正无聊，陪我玩玩吧。”</p>

「现实时间，凌晨1：47」</p>

「无梦眠，五楼，露台」</p>

这一觉并不安稳，想来以后也没什么安生日子了。喻泽绫提早束起长发，旁边的小毛球围着他绕了好几圈，有些炸毛，低下圆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的叫唤两声。</p>

“咕……”声音很低落，喻泽绫有些好笑的看着它。</p>

“没吃饱？”喻泽绫摁了摁它毛茸茸的脑袋，惹得小家伙惊恐的摇着脑袋，“你的食物，是梦？”</p>

“啾！”小家伙又发出了迷一般的声音，原地转了两圈，似乎认可了喻泽绫的话。</p>

他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生物，明明捏两下就是一副哭唧唧的表情，浑身还在发抖，却拥有窥探梦境的能力。</p>

“好了，别抖了。你有名字吗？”</p>

“咕？”小毛球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着他。</p>

“……我可以叫你，食寐吗？”</p>

“咕啾？”</p>

真的很傻。喻泽绫叹了口气，先留着吧，说不定这小家伙还有点用。正好，路上还能有个伴。</p>

“今晚你看见的梦，不能说出去哦。”</p>

小毛球又一次炸毛，疯狂点头。</p>

“暂时不能把你送走，陪我一起怎样？”</p>

食寐叽叽咕咕的嘀咕着什么，终于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喻泽绫肩上。他满意的揉了揉它的脑袋，慢悠悠的晃去了一楼。</p>

他并未开灯，没必要破坏静谧的夜晚。意料之中的人影悬坐在小沙发的靠背上，月光之下，他很久都没和这双水晶般的眸子对视了。</p>

“我送你。”“好。”</p>

他们的默契一如刚来无梦眠一般。那时候的夏萧孑然一身，每天除了修行就是盯着万象森罗发呆。那并非他们的初遇，但喻泽绫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同。</p>

总有人说，他们一样沉着冷静，但喻泽绫明白，他们从不相同。一个是在爱的摇篮里成长的现实主义者，一个是在恶的穹顶下残喘的理想主义者；一个是拥有自由却甘心等待的鹰，一个是荆棘丛生却甘于反抗的枭。他们水火不容，却又不可失彼此。</p>

“……决定了？”</p>

“当然。”离开无梦眠这处特殊的空间，喻泽绫很久都没看到这里的广场了。如果时间再早一些，这里一定充满着平凡的欢乐。</p>

你要去哪？离开多久？你到底在筹谋什么？夏萧微张着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这也是仅限于他们之间的信任。</p>

“很晚了。萧，回去休息吧。”</p>

“保护好自己。随时……有空记得联络。”</p>

喻泽绫故意捏住夏萧的脸包子，惹得对方皱眉，不动不行躲也不是。</p>

“哈哈，”喻泽绫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还记得吗？我答应过你的。”</p>

喻泽绫松了手，冲发愣的夏萧眨了眨眼睛，决然地消失在路灯后的阴影里。</p>

“绫……”</p>

『你从没想过抗争？』</p>

『我只是觉得，过去不可更改，未来无法预测，就连我的占卜也只能预知三分钟之内的事情。』</p>

『但你之前明明……不，人不能只靠预知活着，你难道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p>

『……有的。我在保守秘密，我不希望那个人被悲剧困扰一生。』</p>

『……这一点，我们一样。但我还是想去试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不再恐惧未来。』</p>

等到未来降临，枭的最后一根羽毛落下，翅膀再不能动，化作风中摇曳的残破灯芯。</p>

『我该做你的灯罩。』</p>

『不，你该敞开胸膛，让宇宙的风暴撕裂我，让我化作灰屑沉渣重生。』</p>

“我答应你。”</p>

“我会用最后的利刃，刺破神的呼吸。”</p>

〈第五行：暗面〉</p>

「未知时间」</p>

「灵界，玉轮」</p>

月荨紧盯着这位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憨货，甚至还没来得及脱下染血的外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