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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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钱一碗的辣油面，五钱一个的大肉包，沈庆之吃得满头冒汗、满嘴流油。一碗面，四个肉包下肚，沈庆之感觉还只有半饱，至少还能塞下两三个肉包。</p>

想想已经花了三十钱，这价钱真不便宜，比起摊点铺要贵上一倍，吃上五六顿，一石粟米就没了。</p>

一楼摆放着二十余张四方胡桌，差不多有七成客，也有身着葛衣短褐的人。至于上楼的客人，多是长袍锦衣粉面之人。</p>

沈庆之估算了一下面馆的客流，这一天下来至少也有数万钱的收入，襄阳有钱人真多。</p>

正要起身离开，看到门前进来两名少女，两名护卫前后护佑，不知是哪家有钱人的小娘子。</p>

中间那小娘子身着淡黄色襦衫，暗花裙，乌发分成百花髻，斜插着一枝金步摇，肌肤如雪、眉目如画。</p>

沈庆之又坐回长凳上，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名少女，一楼的食客大半都把目光落在这名少女身上。</p>

孙氏听到湫儿小娘子来了，急忙迎了出来，道：“湫儿小娘子，你怎么到面馆来了，这里人杂，万一出点事怎么办？”</p>

杨湫笑道：“孙大娘，面馆的生意可好？小女与兰儿过来吃碗面，然后去勾栏听戏。”</p>

孙氏瞪了一眼女儿，道：“三楼清静，老身专门留了一间雅室，小娘子到楼上吧。”</p>

目送小娘子上楼，沈庆之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这几日他就住在工匠坊的草棚中，七月天气炎热，也不怕受凉。</p>

昨天集市停了工，坊间多了些身穿黄色葛布短衫的老人清扫，市兵用牛车拉了清水冲刷街道，靠近市令厅的街道两旁摆放上了花草，杂乱的集市变得整洁起来。</p>

市兵并没有驱散住在集市内的人，只是约束他们亥末于卯初不能乱走动，否则会被巡回的兵丁缉问。</p>

除了金市其他八市陆续商铺开张营业，沈庆之住的不远有家铁匠铺从辰初开始便“叮叮当当”地敲打不停。</p>

明天就是拍宝会的日期，市令司的粉墙上早就贴出了拍卖会的流程以及宝物名录。</p>

沈庆之不识字，挤在人群中凑热闹，听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拍宝会举办三天，共有一百二十件宝物会被拍卖。</p>

宝物会摆放在市令厅大堂前的空场上，一共二十张案几，每张案几上摆放两件宝物，可以近观不能动手。</p>

为保护宝物，每张案几都有两名军兵护佑，门前在百名兵丁，四周也有百名兵丁护卫，更不用说集市之外二千兵马，可谓防守严密，不怕有人见财起意。</p>

有意竞买者记下宝物的编号，将价格写于纸柬之上，背面写上买者姓名，投入木匣之中。</p>

申正时分，州衙会派出官员打开木匣，按编号归类，报出竞买的价格，宣布宝物的得主。</p>

为了防止竞买者串通，杨安玄让丁全派出暗探，给每件宝物投出最低售价，若是售价低于此数，则宝物不会低价出售。</p>

沈庆之从面馆出来，刚才听那小娘子说吃过面后准备到勾栏听戏，便信步往西面的勾栏行去。</p>

住在集市这几天，沈庆之将集市九大坊都逛了一遍，勾栏无疑是最热闹的场所。</p>

自古以来，娱乐场所几乎与平民百姓无缘，酒楼听曲、妓楼观舞都是富贵人家的事。</p>

那些达官权贵邀妓而游，寄情山水，平民百姓衣食无着，哪有闲情游乐。</p>

偶尔听说书人在荒村野店讲几句古今，在井水饮处听老妓唱几声闲曲，要不就是劳作之中自行胡乱舞上几下自娱自乐。</p>

杨安玄主政雍州，轻徭薄役、减免税赋，普通百姓手中多出了几石余粮，有人将家中小儿送进学庠，也有人想着吃喝玩乐。</p>

几枚散钱到酒楼吃席，逛妓楼娼馆稍嫌不足，集市上切点猪肉、买块炊饼还是能够。勾栏的出现，以其价廉物美很快成为百姓娱乐之所，成为九坊中最热闹的地方。</p>

杨安玄按照宋代勾栏的介绍，在集市中搭建了连片的草棚，可以遮蔽风雨。然后用木板为壁，将草棚围出一个个方形，前设门，供人出入。</p>

内部分成戏台和观众席。戏台用木板搭起三尺高，竹栏围起，故称勾栏；戏台左侧设“乐床”，是乐师演奏之所；戏台后部挂着帷幔，帷幔后供戏子化妆。观众席亦有等级，中间正对戏台的位置称“青龙头”，“青龙头”旁侧叫“白虎头”，最前面两排的位置除了靠背胡椅外还设有案几，摆放茶水点心，价格自然比后面一排排的硬座要高出十倍。</p>

勾栏有大有小，像演出戏曲的勾栏足以容纳二百余人听戏，而讲史、说书、唱曲、口技、演影戏、傀儡戏、杂耍等伎艺的场地相对小些。</p>

戏曲近几年从京城兴起，迅速传至大江南北，除了《梁祝》、《孔雀东南飞》等老曲目外，有一批寒士文人根据乐府、史书故事编出了不少新的曲目，像《过昭关》、《桃园结义》以及二十四孝故事等等。</p>

市令司颁布州衙公文，暂时不收取任何费用。勾栏坊将襄阳城中杂耍艺人都吸引了过来，不少妓楼也派出歌伎前来唱曲，汝南、荆州还有建康都有戏班前来襄阳演出。</p>

勾栏前面壁上挂着木牌，门前坐着伙计热情地招揽观客，“刘瞎子说书，一钱就能听半天”、“红杏姑娘唱新曲，还有舞娘伴舞，只要两钱”、“看影戏啰，虎牢关前战吕布，好杀气”……</p>

小心地避让开从面前跑过孩童，沈庆之在一家戏楼前停下，跟在几名文士身后，听他们念木牌上写着的戏目名是《缇萦救父》，刚刚他从另一家戏楼过来，那里演得是《过昭关》。</p>

沈庆之想了想，觉得那小娘子前来听《缇萦救父》的可能性更大些，也不急着入内，正好对面围着一圈人看舞刀表演，沈庆之站在人群后边看边等待。</p>

约摸半柱香时间，两名护卫护送着一辆牛车在勾栏前停下，沈庆之眼神一亮，认出正是小娘子身边的两名护卫。</p>

牛车停稳，果然见小娘子从车中下来，带着护卫进了勾栏之中。沈庆之再不犹豫，交了五钱也走入勾栏内。彡彡訁凊</p>

里面十分宽敞，有十余排长木凳，至少能坐下二百人。草棚高近两丈，四周的木墙仅有八尺，光亮从四周照入，并不会觉得阴暗气闷。</p>

沈庆之看到小娘子来到最前面正中胡椅坐下，戏楼内的伙计上前伺候，摆上茶水点心，一通忙碌。沈庆之见小娘子斜后侧有个空位，忙上前坐定，从这里能望见小娘子的小半侧脸。</p>

戏台还没有开演，台上在表演鞞舞，舞者一边摇着小鼓一边舞蹈。有小贩提了篮子走动，“新鲜水果”、“煎饼”、“牛肉干”的叫卖声此起彼伏。</p>

看到坐了六成观众，台上的舞者退了下去，丝竹锣鼓声响起，沈庆之知道要开演了，瞥见小娘子不再和身旁的侍女说笑，聚精会神地看向戏台。</p>

入口处传来喧哗，七八个汉子涌了进来，闹哄哄地往前走，走在最前华服丝巾的胖子，手中拿着羽扇，径直来到戏台最前面，不过此时前面两排带案几的座位已经坐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