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以工兴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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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从荆州江陵流经江州，再至历阳（1），历阳往东北方向百余里，便是京城建康。</p>

豫州治所在历阳，京口称北府，历阳称西府，从称呼上便足见历阳的重要性。</p>

刺史府，庾楷接到朝庭的旨意，破口大骂道：“……这是哪个混帐出的主意，居然将豫州四郡割给江州管辖……王愉那个蠢材，除了喝酒清谈外拉得开弓吗，他也会带兵……”</p>

发泄了一通怒火后，庾楷开始写奏疏，“……江州位于长江以南，西府与燕国接壤，为防胡兵南下，豫州绝不可削弱，不能将四郡归于王愉管辖。”</p>

二月十一日，司马道子收到了庾楷的奏疏。司马道子已经决心加强建康上游防御，形成夹击之势严控长江水路，所以不为所动，命令庾楷遵从朝庭旨意，将四郡交由江州统辖。</p>

二月十四日，杨安玄回到了新息城，吩咐工曹马泽将杨家犁的图样发给各县。</p>

马泽一脸为难地道：“杨主簿，此事怕有不妥吧，朝庭有令杨家犁乃国之要物，制造的工匠都在府衙统一管辖，若是分到各县，岂不泄了秘。朝庭有旨，命各郡工曹具体实施，若无朝庭旨意和州府公文，事后追责卑职吃罪不起，恕卑职难以从命。”</p>

杨安玄有些诧异，借助惩治贪腐，他已在郡内树立起威望，郡中官吏对他十分畏惧，少见有人面驳自己。</p>

辛何轻咳一声，道：“杨主簿，两年前尚书省左民部屯田曹发来公文，命各郡工曹负责杨家犁的制造、使用、回收等事宜，并严令不得外泄，若将图样发给各县，确实违了朝庭旨意。”</p>

杨安玄道：“时过境迁，洛阳谈判时秦人得到二百张杨家犁，杨家犁已无保密的必要。”</p>

马泽拱手道：“即便如此，也需朝庭下旨同意将图样发给各县，卑职才敢遵命。”</p>

等行文奏请朝庭同意，今年的农时肯定误了，甚至连明年、后年都不一定有结果。</p>

杨安玄沉吟片刻，问道：“马工曹，朝庭旨意可有限制制造数量以及参加制造的人数？”</p>

“这倒没有，只要求在官府的匠人坊中造好发放，各县前来领取。”马泽应道。</p>

杨家犁是件好东西，各县纷纷来求，制造发放杨家犁便成了肥差，要先拿到手，就要打点这位马功曹。</p>

杨安玄道：“既如此，发文给各县召集木匠来府衙造犁。”</p>

马泽有些急了，道：“杨主簿，这些工匠若学会了造杨家犁，怕就不能放返了。”</p>

“目前府衙有几人会造犁？一月能造出多少犁？”杨安玄问道。</p>

“有十六人，一月能造犁三十架”，马泽禀道：“这些工匠都被安置城南的匠人坊中居住，不能随意走动。”</p>

匠人坊中的工匠是官坊中人，专为朝庭、官府或军需服务，有着严格的组织和管理制度。官坊工匠主要来自三类人，一是户籍上单列的工匠户，二是罚作官匠户的犯人，三是有技艺的战俘。</p>

这些工匠地位极低，比起普通百姓都有所不如，不得自由。</p>

杨安玄自然不会认为工匠低人一等，历史的发展证明了工匠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但此时他尚无力改变。</p>

杨安玄打算从十五个属县各调十人到府衙帮着制犁，这样一天应该能完成二三十张犁，能赶在春耕结束前让每个县都有五六十张犁应急。</p>

按马泽所说，这些人如果参与制犁便将失去自由，这可不是杨安玄所愿看到的。</p>

想了想，杨安玄道：“马工曹，你去备齐制犁所需的材料。辛主事，你发文让每县至少派十名工匠前来参与制犁。”“公文中写清楚，每名工匠只参与制造杨家犁的一个部位，不准他们互相交谈，然后交由府衙的工匠统一组装，这样就不用关进匠人坊了。”</p>

辛何赞道：“妙啊，如此一来这些工匠便不知整张犁的制造之法，也就不怕泄秘了。”</p>

杨安玄微微一笑，这种流水化作业还可以加快制造的速度，半个月之后便能看到显著的成效。</p>

处理完积压的公事，杨安玄伸了个懒腰准备返回后宅。</p>

辛何轻声禀道：“杨主簿，你这几日不在府衙，周太守的病越发重了，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p>

杨安玄一惊，自他来汝南后这位周太守就一直卧病在床，春季气温变化大，对久病之人是个难关。</p>

这位周太守对自己很支持，惩治贪官时有不少人告到周安榻前，请他约束自己，结果都被周太守斥走。</p>

看病要医师，杨安玄想起一人，吩咐张锋道：“你去问问，陶大夫可来了？”</p>

陶大夫陶胜，在洛阳城被杨安玄认出，让他暂做了医官。洛阳之围解后，陶胜回到城中医馆，其父不久后病亡，杨安玄还到上门吊奠。</p>

杨安玄前往汝南之前找到陶胜，邀他前往新息城行医。陶胜感觉洛阳是百战之地，不太安全，答应杨安玄变卖田地宅院后便来新息找他。</p>

对于陶大夫的医术杨安玄还是很佩服，不说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金墉围城的时候有不少受伤的士兵都被陶大夫医治好了，他若来了新息，不妨请他看看周太守的病情。</p>

功夫不大，张锋拿了拜帖进来，笑道：“公子，陶大夫两天前就到了，住在东大街的祥裕客栈，这是他送来的拜帖。”</p>

杨安玄大喜，笑道：“陶大夫是回春妙手，有他在，汝南百姓有福了。”</p>

看了一眼拜帖，杨安玄兴冲冲地起身道：“走，愚这就前去拜访。”</p>

杨主簿的到来，惊动了整个祥裕客栈，陶胜更是激动万分，原本来汝南的惴惴不安荡然无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