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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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正一刻散衙，杨安玄回了住处，意外地看到了张锋。</p>

来京口前杨安玄有过安排，六名护卫留下两人在建康家中，另外四名护卫与张锋母子、丁勉一家四口搭乘客船来京口。</p>

京口方面由徐旋代为安置，杨安玄嘱咐过张锋，等面馆开张后再来寻他不迟。杨安玄来京口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三天，张锋怎么就寻来了。</p>

“公子，阿娘（1）说有徐叔照看用不着仆，怕公子身边没人伺候，催仆赶紧过来。仆到府衙打听到公子来了依河镇上，便骑马来了，顺便把公子的马和兵器也带了来。”</p>

看着张锋脸上的笑容，杨安玄心中升起暖意，伸手拍拍张锋的肩膀，笑道：“饿了吧，到镇上吃饭去。”</p>

刘衷又带了走舸巡江去了，杨安玄估计他至少要到酉正后才会回来，懒得等他。</p>

张锋嬉嬉笑着，露出嘴角的小虎牙。</p>

夕阳中的依河镇是最为热闹的时候，港口船帆林立，等待进港歇息；牛车连成长串，趁着太阳未下山之前装船卸货，吆喝声和号子声沸反盈天；街道旁有渔夫将鱼获铺在树枝之上，住店的、吃饭的、送菜的脚步匆匆；有人往城里赶，有人从城中出来，将街道交织成浮世图。</p>

江水耀金，岸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眼前的景致让杨安玄感到融融暖意，便连不远处那招摇的“麵”字旗也感到顺眼、亲切。</p>

张锋瞧着红旗满心不悦地嘟囔道：“公子你也不想个法子，如今这仿冒的面馆比自家的都要多了。”</p>

公子要在京口开两家面馆，让娘亲前来主持，张锋既高兴又感激。私心里巴不得娘在京口的面馆做得最好，甚至超过干娘，而且娘也来了京口，自己有空便能回家看娘了。</p>

昨天的那家望江楼，这家的鱼脍做的不错，鲜嫩可口，腥味极淡，与腌好的蒜头、姜丝等物相配，别有一番风味，杨安玄准备带张锋尝尝鲜。</p>

做生意的人眼尖，孙掌柜看到杨安玄踏入楼内，立即笑着迎上前，躬身道：“杨缉使，楼上雅间请。”</p>

昨天缉贼衙门在酒楼饮宴，付钱的就是这位杨缉使，结账时还剩余二千多钱存在账上。</p>

一顿饭吃近两万钱的豪客不多，何况这位还是都水监的缉贼使，小心交好有益无害。</p>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楼下大堂西侧坐着三个客人，听到杨缉使三个字，纷纷朝正在上楼的杨安玄望来。</p>

伍亮举着酒杯，以杯遮脸，目光看向杨安玄，一袭白锦衫，头上缚丝带，看身姿步伐年纪不大，身边跟着个半大小子，看样子是亲随。</p>

昨夜被官船迫退，麾下一死一伤，伍亮憋了一肚子气，一早他便带了两名亲随乔装成客商，来到依河镇上打听消息。</p>

到了未时，颜青从都水监衙门探得了消息，赶紧回来禀报伍亮。</p>

“大当家，昨夜解救商船的并不是北府军的战舰，是咱们的老对头，巡江所的走舸。”</p>

伍亮有些不信，道：“颜青，你可问清楚了，缉贼衙门何时来了射箭的高手？”</p>

颜青摸着光头，道：“大当家，前两天缉贼衙门来了正副使，说是刺史府派来的。正使杨安玄，副使叫刘衷，小的刚才看到巡江所的走舸又下水巡江去了，带队的就是那个姓刘的副使。”</p>

巡江所的惯例，一天巡江一次，刘衷心急立功，变成一天巡两次了。</p>

伍亮又羞又恼，若知昨夜只是巡江所的捕丁，自己拼着伤亡几名兄弟，也要杀人夺船。</p>

眼中凶光一闪，伍亮吩咐颜青、许宏道：“你们两人回去后嘴巴严实点，不要胡乱说。”</p>

两人皆是他的亲信，知晓他的心意，许宏笑道：“大哥放心，仆等只说缉贼衙门来了两个官，急着立功一天巡两次江。”</p>

伍亮站起身道：“吃饭去，然后回家，想法子再做上一票，压压巡江所的威风。”</p>

说来也巧，伍亮等人也选中望江楼吃饭，与杨安玄碰上。</p>

颜青看见大当家眼中凶光，压低声音道：：“大当家，可是想掳了这小子回去，让官府拿钱赎人。”</p>

伍亮正有此意，冲许宏道：“去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p>

不一会，许宏从伙计的嘴中探知，刚才上楼的正是巡江所的杨缉使。</p>

颜青提到巡江所两次巡江皆是副使刘衷带队，伍亮估计昨夜遇到的射手是刘衷，而酒楼里的那位正使，还没有戴冠，应该是士家子弟前来混资历和功劳的。</p>

“走”，伍亮带着两人出了酒楼，往都水监的方向来回走了几遍，选中了集镇前往都水监的中间的一片小树林下手。</p>

这里相对人少，离都水监的衙门还有里许，得手之后容易脱逃。</p>

伍亮吩咐颜青将带来的船摇到附近停泊，派许宏在酒楼前蹲守。</p>

酉正时分，许宏奔了回来，示意杨安玄已经出了酒楼。</p>

天色已暗，街道两旁挂起了灯笼，照亮夯土街面。街道上仍旧热闹，镇外却变得冷清，灯光在镇口处渐渐溶入黑暗，将镇子内外隔成两个世界。</p>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出镇来，张锋手上提着食盒，是给刘衷带的晚餐。</p>

杨安玄心情愉悦，人间烟火味，唤醒迷失心，享受了一顿美味，心情也变得开朗，头顶呼啸着的风听在耳中也如交响乐般激情汹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