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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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初秋的清早，已经带了凉意。</p>

谢允披了件衣裳，将床上的东西收起放好，下床趿鞋来到窗边，推开一扇小窗。</p>

窗外那条昨夜被风雨摧的发出呼啸而过的槐树枝上，停了两只白头鹊。相互亲昵地喙梳被雨水打雨水打湿了的羽毛，交颈跳跃，叽叽喳喳。</p>

他方才就是被这两只小东西给吵醒了。</p>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申令祎在的时候，若他这个时候起床，必然不会是现在冷冷清清的，而是和申令祎一起商量着早饭吃些什么。</p>

谢允踱步去了园子里，申令祎去年春天的时候，在这里用杨木桩围了一个园子，这里面种着几棵去年新移栽过来的稽山重台蔷薇。</p>

庭院里生机勃勃。蔷薇青翠的枝叶上沾了水珠，枝头打着各色花骨朵，尚未展苞，吐露的芬芳便已引来几只扑戏其间的蜂蝶。</p>

谢允挥手，赶走了这些蜂子，又看见一只圆背金点黑色天牛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低低地飞了过来，最后落在蔷薇根上，“啪”的仰面掉在陶盆泥土里，不住地振翅，划拉着须脚，发出嗡嗡的声音，笨拙地一次次努力，想翻身再次飞起，却徒劳无功。</p>

谢允捏住了那只天牛的触须，双眸端详了一会儿，便将天牛放在陶盆的边上。</p>

天牛在泥地里爬了几步，振翅“嗡”的一声，再次飞了起来，黑色圆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消失在了花丛里。</p>

“申令祎，你何时才能回来”</p>

谢允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衫，怅然若失地离开了花房。</p>

……</p>

酉时日落，文渊阁。</p>

事情十分顺利，现在只剩下除掉冯太监的最后一步，这一步完成，意味着高肃卿完成中央集权。</p>

这是风和日丽的一天。</p>

高肃卿动手前去问了一问内阁其他人的意见――谢允、高宜。虽说他一直以来都把这两个人当摆设，但毕竟是内阁同僚，解决司礼监宦官之前，给他们打声招呼，询问下意见。</p>

高肃卿把高宜叫进来，噼里啪啦的把宦官弄权的可恨说了一通：</p>

首先，宦官不过是宫中的普通贱役，干预政治是由于后期皇帝的昏庸造成的反常现象。先皇死之前把太子交给我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冯振必须搞死。</p>

高宜沉默了，他听的出来高肃卿对太监有着深深的轻视。在本朝，有不少宦官出自贫家，因为生活困难或秉性无赖而自宫，进入内廷。但如果把所有的宦官统统看成无能之辈，不过以阿谀见宠，因宠弄权，则不符事实。</p>

从开国之君太祖皇帝开始，就已经有了让宦官参预政治的例子，经常派遣他们作为自己的代表到外国诏谕其国王，派遣宦官到国内各地考察税收的事情也屡见不鲜。</p>

高肃卿接着又说了皇帝每天需要阅读几十件奏章，这些奏章文字冗长，其中所谈的问题又总是使用儒家的传统观念和语言来加以表达，很不容易弄清其中问题的主次和它的真正含义，这就需要委派五六名司礼监中的太监作为“秉笔大监”，由他们仔细研究各种题本奏本，向自己作扼要的口头汇报。</p>

接着又说了冯振人品不好，皇帝的身边放着这样一个人，会带坏皇上不说，再加上冯振跟自己也有过节。有这样一个人在皇帝身边，难免不会谗言蛊惑圣上，这也大大影响到内阁日后的工作推进。</p>

然而高宜的态度让高肃卿大失所望，因为自己举例说明了半天，这位多年同僚兼同年都只是木木点头，问不出来一个字。</p>

于是寒暄几句之后，高肃卿便叫他出去了。</p>

他走后，高肃卿又把谢允叫了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