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别墅往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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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孝蟹第二次来这间别墅是他看到方家人穿着血衣在街上游行抗议的那天晚上。</p>

那时丁孝蟹白天要忙丁蟹官司的事，晚上要处理社团的事。</p>

当时阿龙和阿程正在向丁孝蟹汇报社团下面几个堂口的营收情况，丁孝蟹边听边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的新闻，突然丁孝蟹在座位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阿龙和阿程被丁孝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电视机。</p>

此时电视新闻上正播放着方家人身穿写着血字的T恤衫在街上游行的新闻，一个特写的镜头对准了目光坚定的方婷，只见她正身穿写着血红大字的T恤和方展博、罗慧玲一起拉着横幅走在街上，身上的血红大字赫然写着：丁孝蟹全家黑社会，忠青社无恶不作。</p>

丁孝蟹看着电视上的方婷，只觉得她身上的的红字分外地刺眼，不但刺痛了他的眼睛更是刺痛了他的心。</p>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听“砰”一声巨响，丁孝蟹竟然将手中的咖啡杯狠狠地砸向了电视机，电视机的屏幕应声碎裂，丁孝蟹却抓起外套就向外走，边走边对他们两个人冷冷地说道:“今天就到这里，我有点事走先，你们也回去吧。”说完就带着满脸怒气离开了办公室。</p>

阿程见丁孝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于是就拉上阿龙偷偷跟在了丁孝蟹后面。</p>

那晚丁孝蟹一个人在马路上把车子开得飞快，青筋暴起的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好几次差点撞到路上的其他车辆，可他似乎听不到路上司机对他的高声叫骂，因为这时丁孝蟹的脑子里全是电视上方婷的身影和她身上醒目的血红大字。</p>

失望、伤心、愤怒在丁孝蟹的心里搅成一团压抑不住的恶气，让他不吐不快，但他又不知道该把这口恶气吐露给谁，不知不觉中他再一次把车开到了半山的那个别墅。</p>

打开别墅的大门，客厅里景物和他上一次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积了一些灰尘。看着眼前的景物，他稍稍愣了一下，随后就带着怒气找出了存放在房间里的一瓶烈性伏特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拔掉酒瓶塞，直接用瓶子喝起酒来。</p>

几口酒灌下去，他耳边又响起了方婷与他的对话，</p>

“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你以前送过一本圣经给我，让我千万别学坏，结果我入了黑社会”</p>

“也许我那本圣经送错了，你那个时候最需要的应该是面包。”</p>

“你能不能不进黑社会？”</p>

“一定会，不过需要时间，两至三年吧”</p>

他拿着酒瓶微眯眼睛回想着他们曾经的对话，那时的方婷理解他被生活所迫才走上黑道，包容他的不堪过往；他答应她不再做黑社会，为了她努力改做正行。</p>

她从不喊他孝哥或大佬孝而是亲昵的叫他“阿孝”。这世上会这样叫他的人不多，只有真心爱他心疼他的人才会这样叫他。</p>

在丁孝蟹心里他可以接受别人叫他黑社会，但方婷不可以，就算两人已经分手他也接受不了，因为别人可以只看表象，但是方婷则是与他心意相通的那个人，最了解他的喜恶——他并不想做黑社会，他一直想做个好人，一个方婷喜欢的好人！而今天电视里方婷衣服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把他的心刺得鲜血直流。</p>

丁孝蟹眼神哀伤地环视着这个他曾付出心血的“家”，开始自言自语，</p>

“婷，你知道我做黑社会是生活所迫的，”</p>

“我也答应过你不做黑社会的，我为了这句话一直都在改过。”说罢他又举起酒瓶喝了几口。</p>

渐渐地丁孝蟹微眯的双眼里目光开始迷离，说话也变得有些含糊不清。</p>

“我愿意为你放弃所有，重新做人！”</p>

“可你为什么那么绝情，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p>

“亲自去报警抓我老爸，告他谋杀，现在还要穿着血衣到处跑，要法官判他死刑！"</p>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p>

丁孝蟹忽然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微微晃动着身体，握着酒瓶的手因为气愤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似乎看见方婷就站在对面，于是他满脸怒气地冲着面前的空气喊道：</p>

“你知不知啊，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杀人！”</p>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黑社会，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家人早被我填海了！”</p>

这些话已经憋在丁孝蟹心里很多天了，余情未了的丁孝蟹何尝不想直接对着方婷讲出这些话，告诉方婷她们一家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的那个世界已然犯了大忌，会引来杀身之祸。</p>

可是每次他萌生出这个想法时，唇角那个不肯愈合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让他想起与方婷在山顶分手时的情景：他在方婷面前放下身段，低至尘埃，只求方婷能与他一起离开香港，为此他甚至愿意放弃他在香港拥有的一切重新做人，可是最终只换来了方婷一脸冷漠的拒绝……那天受伤的不止是被咬的唇角还有他男人的尊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