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雨、破庙、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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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白炁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夜景，思绪万千。</p>

手指抵在自己胸口，只有感受到那颗“砰砰”跳动着的心，她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类。</p>

她不像阿飞、慕九还有颜文生，需要借助死体或者依附魂体才能存在于这个世间。</p>

几千年前，她曾经也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以为自己也像别人那样，会容颜老去，会生病消亡……</p>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感知不到疼痛，也不会衰老，甚至都不会死去！</p>

这样的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p>

她也很迷茫……</p>

如果是人，那她为何不死不灭？如果不是，那这颗跳动着的心又算怎么回事？</p>

白炁不清楚那噬魂之症何时会再次发作，如果到了日日须得经受一次的境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就这样忍受着吗？</p>

不，绝对不行！</p>

她一定要查清楚此中缘由，还有那些奇怪的梦境、那个声音，那些让她寻找多年的东西。</p>

她一定全部都要弄明白！</p>

这不仅是为了查清身体隐藏的秘密，更是给自己千年孤寂的生命一个交代！</p>

关于白天提到的淬神碑，是几年前一次噬魂之症发作时，那隐约听到的声音所提到之物。</p>

既然它名为淬神，自己的痛苦又是关乎灵魂，那二者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如果得到了它，说不定自己可以解开噬魂之症的谜团。</p>

白炁于这些思绪中，缓缓睡去……</p>

梦里，她见到的不再是三百年前的小乞丐，而是在更久之前她一人游历四方时，于破庙里偶然遇到的一个老和尚。</p>

……</p>

“天降大雨，无法行路，老衲想借此暂避一时，不知姑娘可否同意？”</p>

“进来吧，这地方又不是我一人的。”</p>

“多谢施主！”</p>

白炁看了眼面相和蔼的老和尚，随即低头翻弄眼前刚升起来的火堆，里面还有几块她在山野间挖到的红薯。</p>

望着盘坐在远处佛像下的老僧，白炁随口一提一下，“坐过来吧，这里有火，更暖和一些。”</p>

老和尚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继续打坐。</p>

山雨继续下着……</p>

仿佛想要一次性倾尽整个季节的雨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p>

白炁盯着那颇为奇怪的老僧，似乎有点看不懂。</p>

此人衣着单薄，只有一层布衣僧袍，天气又是如此清冷，而这里明明有火，他为何不过来？</p>

白炁终是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问道：“老和尚我问你，你为何不坐到此处来？是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地，有违你们佛门之道？”</p>

老和尚：“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出家人早已六根尽褪，斩断红尘，焉有可怖之心。”</p>

白炁：“天寒气冷，那你为何不来取暖？”</p>

老和尚看了看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眼中透露着非常人所有的清明。</p>

“此火只能取一时之暖，待其燃尽，亦或跨出这道门，又当如何？到头来还是一样要投身到天地之中，受其寒冷。既然都是一般结果，何必执着于当下，贪恋一时之暖。”</p>

“我自是听不来你们那般言语，若是按照你们所说，那人早晚会死，为何还要痛苦的活着？干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重归天地好了，省得惹自己一身疲惫，到头来又不知因何而死。”</p>

白炁心中觉得可笑，脸上浮现鄙夷之色。</p>

都说佛家慧敏，可她却认为这些僧者都是徒有其表，故作玄虚罢了！</p>

听闻此言，老和尚笑出声来。</p>

“施主能有此番悟性，果真是佛家有缘之人！不过老衲劝诫一句，有时切不可因为偏见，而陷入执念之中，令自己痛苦一生。”</p>

白炁那时心绪烦闷，自然听不明白老和尚意思，便不再与其多说。</p>

一僧，一女子，就这么各自安坐在庙殿两端，于雨声中安静等待天放晴。</p>

不知过了多久……</p>

山雨渐停，日光重现，气温也回升一些。</p>

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雨后恢复清明的山际。</p>

他慢慢起身，拿起身边禅杖，对着身后佛像拜了拜，随后又朝白炁那边，微微躬身行礼。</p>

白炁自是感知到了，只不过她却并未睁眼。</p>

老和尚：“阿弥陀佛，感谢施主慷慨相让，使老衲免受一番雨淋。临别还有一言赠与施主，有些事不必太过执着，万物自有定论，就好像今日之雨，总有停止之时，还望施主勿再强求，切记，切记！”</p>

等那人彻底离开，白炁才徐徐睁开眼眸。</p>

只是一直到老和尚气息彻底散去，白炁也没能参透他最后的话是为何意，只觉得很有意思。</p>

“哼，倒是个有趣的老和尚。”</p>

刚才白炁若是抬头，自然可以发现，那老和尚手握禅杖的一指，是缺了一截的。</p>

只可惜，到和尚离开她也没有发现。</p>

此后，她也再没遇到那个一同躲过雨的老僧。</p>

……</p>

白炁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直到被外头明晃晃的阳光唤醒。</p>

昨晚又忘记拉上窗帘。</p>

今天是中秋假期第一天，也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场了！</p>

白炁从床上爬起来，先点了一根烟，给自己续上精神，然后又把巳蛇召了出来。</p>

在其贱嘻嘻的“嘴脸”上，巳蛇嗅到一丝不妙的气息。</p>

果不其然，在这女人软磨硬泡外加威逼利诱下，巳蛇开启了长达两小时的大扫除。</p>

“白炁，你还算不算个女的？衣服留半个月还不洗！”巳蛇恶狠狠盯着一旁偷懒的女人，咬牙切齿道。</p>

“哎呀就穿过一次，又不脏，还能再穿穿……”</p>

“……”</p>

巳蛇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强大的通灵兽，竟然沦落到给别人洗衣扫地。</p>

真是造了孽，摊上这么一个主。</p>

“这世间，还有像我一样窝囊的通灵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