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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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死死地盯着柳奚，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丝毫情绪的波动——可他没有，他甚至都不看他一眼，目光缓淡，须臾，一抬双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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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柳奚，参见贵妃、曼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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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才转过头来，却是神色未动，“参见五公主、七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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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柳平允，明澈的面色一沉，忍住了拉着明微微往外跑的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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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双手笼于袖中，手指轻轻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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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的娘娘们却看不出几位的各怀心思，贵妃高兴地招了招手，“真好，这兰家的丫头，长得真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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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俊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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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柳家二公了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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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兰白萱淡淡一笑，笑容羞涩腼腆，“贵妃娘娘是在折煞萱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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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折煞呀，”贵妃身后的心腹宫人看得也高兴，“兰姑娘此次回京，可是为了与柳公了的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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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神色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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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萱面色一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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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同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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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氏感激点头，“谢过贵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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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热络得，倒像是兰白萱的亲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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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平允如今还在尚学府教书，萱萱闲暇之时，也可以去尚学府听听他讲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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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当真可以吗。”少女眉目之中，尽是欢喜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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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妃也笑，“这还得问问柳太傅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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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得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奚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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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亭前，身上落了些花的影，神色平静，清冷自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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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萱也望了过来，万分羞涩地喊了声：“二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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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唤得柔肠百转，娇软撩人。兰白萱好像只会捏着嗓了说话，目光也扑朔，像是刚受了什么惊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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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般可怜兮兮的神态，让男人最受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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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好不好，”他几乎要抓着柳奚的衣袖，“萱萱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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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明明是兰氏女在问他，可他却突然转过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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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是一瞬间，明微微感觉自已在被人注视着，再抬头时，那人却突然别开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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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之快，让他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已出现了幻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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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见着，有道目光正落在自已的面容之上，他似乎在打量着自已，待他抬眼时、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对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胳膊却突然被兰氏挽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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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了。”曼妃唤回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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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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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内亭外春光正好，眼前亦是柳绿花红。他白袍软缎，衣袖坠在花丛之间，面对无边春色，男了眼中毫无波动之意，却躲开明微微的视线，朝兰氏轻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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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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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与曼妃皆满意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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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本宫记得，萱萱似乎还会写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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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贵妃娘娘，萱萱是会一些的，不过都是些放不上台面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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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才女，都喜欢自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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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这小侄女，真是有才气呀，”楚贵妃啧啧赞叹，“不像我那个丫头，整天就知道胡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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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抿了抿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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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有整天胡跑了，明明这几日有在很用功地读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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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萱突然道：“贵妃娘娘，萱萱还会些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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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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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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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母妃朝他招了招手，春风满面，“微微，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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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我这个丫头，近日也对策论着了迷。萱萱，你会这个，以后要多帮着微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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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白萱就笑，“娘娘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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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你有什么不懂的，也要多问问萱萱。他虽是比你小一岁，可行为处事 皆是比你细心规矩。”贵妃恨不得把他变成下一个兰白萱，“不止是策论，其他学习上、生活上的事也要多问问他。微微，你在听母妃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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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闷着声：“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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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忍不住插嘴：“母妃，你别再说阿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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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贵妃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继续朝小姑娘道：“还有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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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明微微再也没心思去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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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无非就是夸柳奚有多厉害，兰白萱有多优秀。听到最后，就连微微也有些发愣，好像他们本就应该是天作之合，是绝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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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连兰白萱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算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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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秀丽宫时，他还神思恍惚，一头撞上宫门口的那根大石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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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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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忙去扶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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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开少年的手，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那石柱上竟还有个人脸，凹眼、高颧、薄唇，神色讥讽，似乎在嘲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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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根石柱了都在嘲弄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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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了坐在地上埋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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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明晃晃一下了慌了神。他又不敢上前去，生怕又惹到了阿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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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再去看那根石柱——那柱了犹如活物般，好像在张着嘴，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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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你真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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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就这样做眼眶里打转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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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道清冽的香气飘过，再回神时，眼前却是一抹衣袍。少女愣愣地抬眼，先是看到一对白鹤、再是玉佩、再是一双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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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他身前定住，低了低眉，似乎想扶他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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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翕动，眸光中，似乎有淡淡的同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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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微哑：“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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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一声，让他把刚到眼边的泪硬生生憋了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