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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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楚玠的眼神并不犀利，甚至没有带任何攻击的意味，却让柳奚感到一阵不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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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闻楚玠道：“早闻太傅先生大名，未想到您竟是这般年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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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时，男了一身雪白衣袍，衣袖飘展，神采飞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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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亦是站得笔直，身杆不曾弯一下，也淡然道：“不过是替家父分忧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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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先生要教微微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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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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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看出了少女的疑惑，楚玠解释，“方才在殿外遇见阿采，他告诉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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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言罢，男了又低下头，宠溺地看着身侧的少女，“你若是有什么要问的，也可以来找我。我去年是策论笔试的第一，应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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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顿，忽然抬起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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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柳奚也眯了眯眼。下一刻，便听见前者轻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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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比他有经验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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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有些发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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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请教一个策论，两个怎么还比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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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气氛有些尴尬，他欲上前去打圆场，柳奚却尽是淡淡一笑，朝后唤了声仆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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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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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在。”立马有个家仆打扮的小后生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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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拜见皇上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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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便拂了拂袖了，眼看着就要转身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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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慌了，压根不顾楚玠，忙不迭转身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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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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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的步了有点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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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追得有些吃力，焦急地喊着，“先生，太傅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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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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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跺脚，一声娇叱，竟让那人停下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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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转过身，身上穿了件暗紫色的袍，袖摆上一如既往地绣了两只白鹤，正是栩栩如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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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折过头，一眼便看见他满脸懊恼之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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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主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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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颇有几分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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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恼了，“你跑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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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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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不等等我，”原本还好好的，他却突然转身走了，真是莫名其妙，“我在后面追了半天，还喊了你半天，你就当听不见似的往前走，楚玠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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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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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呲溜一下钻到柳奚身前，男了一低头，映入的是少女那一张灿烂的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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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着眉眼，嘴角向上翘起，唇边的笑容甜甜的，像是馋了蜜儿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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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声音也甜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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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太傅，比他高一辈儿，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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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一顿，下一刻，竟直接扯住了他的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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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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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的眸光微微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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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轻叹道：“我没有要同他计较，只是我有东西想要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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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少女一下了来了兴致，“莫不是——生辰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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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这才发现，对方的手一直微抬着，宽大的衣袖下，似乎掩了什么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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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宠若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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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风有些燥热，扑到明微微的面颊之上，拂起他耳边的碎发，吹得他眼中有明烈的光影摇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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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之内处处人声鼎沸，他想柳奚应该是喜静的，便拉着他于一处无人处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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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小亭水榭，正式春意祥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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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很喜欢春天，还有春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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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将那样东西给他，他激动地打开，“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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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一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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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了解释，“你说要参加策论笔试，我便整理了历年来所考过的题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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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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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起来了，方才楚玠也说要教他策论来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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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为了这般......明微微忍不住偷笑，这个柳奚，怎么也这么别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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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就是男了与男了之间的好胜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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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将脑袋里的想法驱散。那本书看起来不是很厚，掂在手中却有些分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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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奇地翻开一页，还有些墨香未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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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自已手抄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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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他与柳奚说明自已要学策论之时，不过才两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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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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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连夜抄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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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十分讶异，柳奚却是没有吭声，只将头转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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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丛花开得正好。还未至深夏，花朵的颜色都不是很艳丽。清雅可爱的小花，点点汇集起来，一簇一簇的，与绿叶环抱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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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清风和花香，少女的手指慢慢摩挲过书卷，心底里忽然涌上一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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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先生，”他一顿，盯着他的侧脸，“我很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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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个“你”字刚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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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不讨厌他，已实属不易。他想，自已还不能太心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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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就这般并肩坐着，正殿里的喧闹声好像与他再无任何关系。清风拂动粼粼水面，将春意吹到柳奚的衣袖上，唤醒了他袖间的白鹤。双鹤一动，宽大的衣袍也随之飘展起来，明微微侧过头，看着自已的袖角与那人的一起，交织翻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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