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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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远在西南的西楚蜀郡降下今年冬天第一场大雪的时候，薛真卿终于回到了庐阳。</p>

再归来，东海扬尘、渊渟泽汇，庐阳已经不是当年的庐阳，她也不再是太常府的千金，世间再无薛伯安，亦无薛真卿。</p>

当她以薛让薛敬辞这个身份踏进大燕秦王府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曾经的遗憾和现在的梦想，所有的爱恨情仇如今真正都落在了她的肩上。</p>

薛真卿进入秦王府后，寻得机会立即便向赵凌云木鸢传了信。</p>

时隔十数日，眼见快要到上元佳节了，依然没有收到赵凌云的回音。</p>

西楚百废待兴，国事、家事颇为繁忙，又逢正月祭祀、典礼甚多，回信稍晚可以理解，可是，十数日音讯全无，不得不让人感到疑惑。</p>

薛真卿暗自走访了临渊阁和流觞院两处，乔洛霖和青玦妈妈在小年以后也没有收到来自赵凌云的任何指示。</p>

青玦妈妈和乔洛霖那头还好，他们只要按照往常的日子照常过，一边收集情报一边积累财富一边等候文嘉帝赵凌云新的指示便成。</p>

难的是薛真卿。</p>

她以薛让的身份进入庐阳的日子比预计提前了许久，并且落脚点也出了点意外。</p>

按照当初与赵凌云议定的计划，她应当成为大燕朝臣，然后再投靠太子慕容恒峰，成为东宫僚属。却不料，因着洞庭湖畔的一场搭救，她阴差阳错成为了秦王慕容成岭的门客。</p>

秦王府与东宫，失之分毫差之千里……</p>

卧底庐阳，不能有任何偏差，一子错，可能会面临满盘皆输的局面。</p>

由于薛真卿的“落地”出了偏差，临渊阁乔洛霖、流觞院青玦、御膳房百里奉公、太医院胡万钧……一时间皆不敢轻举妄动擅作主张，大家只能在各自的轨道上按部就班地生活。</p>

虽没有西楚文嘉帝赵凌云的指示，薛真卿倒领了不少来自大燕秦王慕容成岭的差事。眼前最要紧的两件——一是搭救裕王慕容巍屹、二是大燕教习所的督办。</p>

对于慕容巍屹该不该救，薛真卿木鸢传书问了赵凌云的意思，但迟迟没有等到答复。</p>

而，这件事却迫在眉睫，等不得，薛真卿只能按照自己对时局的理解和预判去行动，她决定先辅佐秦王取得慕容成岭的信任和在大燕朝野中的贤名……</p>

“祸福难料就祸福难料吧，与其惴惴不安，不如按照自己的判断笃定行事。”薛真卿如此暗暗说服自己。可她依旧难以安心，偶有心神不宁的感觉。因为赵凌云的音讯不通而心生“惶惶”……于是，“不安”便趁机钻进了她的灵魂里。</p>

朔风吹得大地一片萧索。</p>

纵使上元佳节，张灯结彩、玉壶光转、鱼龙舞里也难掩薛真卿心上的寂寥。</p>

寂寥来自于眼前的景象与当年此时的光影重合。</p>

彼时正是赵凌云与周沂雪的大婚之夜，也是庐阳破城的日子。</p>

薛真卿总是说服自己，那时的赵凌云背信另娶他人是出于无奈，皇命难违，说服自己不去回忆那时的情景，不要放任自己在记忆里沉浮。</p>

但刻意不去回忆，并不代表遗忘，这些影影绰绰的记忆总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从心上结痂的伤疤里潜滋暗长，一个不留意便将心上捆满荆棘。</p>

上元佳节，家中没有女眷的秦王慕容成岭带了近侍丁聪和府里新来的先生“薛敬辞”出门看花灯。</p>

原本过完上元节，他便打算继续对太子慕容恒峰进行退避三舍，远离庐阳皇都去往临安府把围垦滩涂抵抗海潮的工程做完。但是，如今因为三弟裕王入狱的事情，耽搁了行程。</p>

“主子，您瞧，前面在猜灯谜，我们也去看看。”三人里头丁聪最是爱凑热闹，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往流觞院楼下广场前的人堆里钻。</p>

慕容成岭和薛真卿虽然脸上带着应景的笑，其实各怀心事，对看热闹并提不起多大的兴趣。</p>

慕容峤拍拍丁聪的肩头道：</p>

“你自己去玩吧，不用跟着了。我和先生在外头等你。”</p>

说着便领着薛真卿往远处人群稀疏处去。</p>

他侧首垂眸看了眼兴致缺缺的薛真卿，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