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谍报暗中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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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一早，民间有抢“头炷香”的习俗，家家户户赶早在大相国寺门前排着队，上香祈福、吃素斋。</p>

大相国寺是汴京城最大的佛寺，历经多朝，深得皇家尊崇。前些年因战乱、水患，大相国寺受到损毁，新帝登基后已多次命人重修。</p>

曹静和上完香，又陪唐玉在寺里用了些素斋，二人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到铺子里，而是绕道去了趟城西的道观——去给山鬼送谍报。</p>

同寻常百姓一样，曹静和跟唐玉先在道观里拜了拜诸位神君，又在前院闲逛了片刻，不多时便相携去了后院。</p>

那道观是依山而建，后院紧挨着山体，这里流水淙淙，院中还有石块堆砌的假山，与真山遥相呼应，不少前来上香的百姓们都会带着孩子们在后院观景。</p>

今年的春节比往年要晚，如今已至立春，一场大雪过后，天气竟倏地便暖了起来。很多小孩子们只穿着小薄袄，利利索索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举着竹蜻蜓，迎着太阳，嬉戏追逐着。</p>

几个花信年华的妇人聚在一起唠着家长里短，无非是你家的婆婆又作妖了，我家的男人又纳妾了，妇人们时不时地伸手拉一把嬉戏的孩子们，让他们莫要过分吵闹，以免扰了神君们的清净。</p>

在那后院里果然有一个水潭，曹静和搀扶着唐玉，一边往水潭边走，一边笑着说：</p>

“官人累了吧？咱们坐在水潭边歇息片刻吧！”</p>

“好。”</p>

唐玉依旧戴着帷帽，只由着曹静和把他带到水潭边，曹静和从袖中摸出一个卷起来的小薄垫子，铺开垫在水潭边上，让唐玉坐下。</p>

按照山鬼的嘱咐，水潭北边有一块石头是松动的，谍报可以藏在那。曹静和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冲唐玉说：</p>

“官人先歇着，我去洗一洗手帕！”</p>

唐玉微微点了点头，却一直在透过帷帽下的纱幔打量着后院里的百姓，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盯着他们。</p>

曹静和已绕到他身后，背对着众人坐在水潭的北沿上，她一只手拿着帕子在潭水中冲洗着，另一只手则伸到水潭边的石头下，一点点摸索着。</p>

终于，她摸到了那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一抠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小洞。曹静和把袖子里已经卷成筒的谍报塞进了小洞里，又把石头放回原处，然后用双手将手帕拧干，走回到唐玉身边。</p>

就在这时，后院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周围人的目光投向了同一个地方，曹静和也沿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竟是朱思淼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p>

曹静和心头大惊。</p>

她绑架朱思淼那晚，是全副武装，戴着黑色帷帽，把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就连说话的时候都刻意压低了嗓音，没有用自己的原声。</p>

尽管如此，看着迎面走来的朱思淼，曹静和的心还是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一旁的唐玉也顿时提高了警惕，但两个人的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破绽。</p>

曹静和在心头暗暗祈祷，希望朱思淼不要注意到自己，这样她和唐玉好能赶快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让朱思淼看出了端倪。</p>

朱思淼一朝成为大周新贵，很多人都会巴结他，一群“舔狗”围着他团团转，主动给他介绍汴京的各地美景，还主动邀请他一同去游玩。</p>

“朱大人，您看呀，这里的景色多好！”</p>

“朱大人，下官还知道另一处更美的地方，明日下官可为您做向导！”</p>

“朱大人，下官这里也有一处好玩的地方，包您满意！”</p>

曹静和知道，这些“舔狗”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朱思淼捕捉到，继而从中探听到一些对戎狄有价值的消息。今天只是美景，明天难保不会是军务。</p>

然而，就在这时，朱思淼却抬眼看见了那个水潭。</p>

“哟，这处水潭很不错，山上的潺潺清泉落入深潭中，观之清爽，闻之叮咚，实在是妙啊！”</p>

说完，朱思淼便朝着这水潭大步走来。曹静和见状，连忙和唐玉一起低着头把路让开，朱思淼只随意地瞥了这对小夫妻一眼，便继续向前走。</p>

他径直走到水潭北沿，坐到了沿边上，两只脚蹬在下面的石头上。</p>

曹静和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了胸腔。</p>

还好，他没有蹬到那块松动的石头。</p>

唐玉仔细打量着朱思淼，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住曹静和的手腕，用拇指在她腕上画了一个圈。这是让她注意观察的意思。</p>

曹静和见唐玉如此淡定，也慢慢平静下来，她这才发现，朱思淼只是表面上和这群朝臣们热络交谈，其实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赏景上。</p>

此时，他正坐在那水潭的沿边上，貌似在欣赏这里的好风光，但却更像是借着水流声躲避身旁那些喋喋不休的“舔狗”，好能一个人沉思片刻。</p>

朱思淼确实有一桩很重的心事，却架不住这群大周朝臣的邀约，他为了强装出自己一切如常，只好被迫赴约，和他们一起出游。</p>

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在复盘着昨夜收到的谍报——那本真正的细作花名册并没有被送到戎狄皇帝手中，而是在塞北边界就被掉了包，戎狄皇帝说，嫌疑最大的是那个忽然从戎狄消失的大商贾，他们已经派人去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