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回门子拜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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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过大年，是走亲戚访朋友的日子。</p>

平日里，相互并无来往的人，都要在这一天，换上新衣裳，你来我往地相互拜望，说说吉庆话，唠唠闲家常。</p>

每当有客来访，女主人就会把年前自己制作的各色好吃的东西端了出来，让客人品尝，希望能听到几句赞许的话。</p>

过年时，最高兴的，要数孩子们了。</p>

这几天，他们除了不用帮大人们干活儿了，还可以穿上新衣服，和长辈们一样，享受平日里难得一尝的好吃的。</p>

特别是初一早上，到村子里邻居家去拜年，往往还能得到长辈们赏赐的粘豆包，炸油丸，炒花生和炒瓜子之类的好东西。运气好时，偶尔也能获得一枚铜板的压岁钱。</p>

初一这天，你在村子里，会看到一群一群的孩子们，在各家乱串。</p>

老海怪是从不赏赐别人家孩子压岁钱的，过年时，到家里给他拜年的孩子们，从来都是空手而归。</p>

这样一来，渐渐的，过年时，到他们家里来拜年的孩子们，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他平日在村子里，又不常和别人走动，过年时也就很少有村里人到家里来。</p>

一家人吃过早饭，老海怪媳妇对三胖子说道，“老三，待会儿，等倷媳妇收拾立整了，倷两口子到老八家去站站。</p>

“谢媒的那半拉猪头，我都收拾好了，待会儿倷俩一块儿给带过去吧。按说呢，咱喜事办完了，就该把这半拉猪头送过去，年前家里太忙，老不得空儿。</p>

“今儿个正好赶上过年了，倷俩一块儿去给老八两口子拜个年，把这份人情还了，也算有个交代。”</p>

“中。”三胖子应许了一声，两口子就要动身去准备。</p>

老海怪听过媳妇这样分派，觉得不太合心，冲着三胖子嚷道，“老三，你先别忙。”</p>

说着，又望了望老三媳妇，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拿半拉猪头去谢媒人，这事儿，搁在偏僻旮旯的穷山沟，还罢了。咱吴家沟，可是个大地方。这大过年的，倷俩拎着半拉猪头，到媒人家去，像个什么呀？太俗。</p>

“再说了，老八家，年前杀了年猪，猪头这东西，在他们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依我看，倒不如整般齐事地，送他四样礼去，又大方，又体面，这多好呀。”</p>

说完，老海怪又望了三胖子一眼，接着说，“那什么，前几天，倷仗人来望发时，带来四样礼，现在就在柜子里放着，我和倷妈，平日又不怎么爱吃那种东西，搁在家里，没什么用场，待会儿倷两口子，就把这四样礼带过去，我看比什么都强。”</p>

家里的事，老海怪只要发了话，差不多就是最终裁决，三胖子只好照着去做了。</p>

只有老海怪媳妇，能猜破丈夫肚子里的小算盘。</p>

按眼下的行市来算，半拉猪头，差不多能值大半块大洋，照一块大洋能兑换十二个小银子来推算，半拉猪头，怎么也值七八个小银子，而老三媳妇她爹带来的那四样礼，顶多也就值五六个小银子，丈夫拿这四样礼，来替换家里的半拉猪头，差不多能省下两三个小银子。</p>

三胖子两口子去了一会儿，天还没晌就回来了，手里还拎了老八媳妇的回礼，是四个白面饽饽。</p>

进门后，见婆婆正领着两个妯娌，在灶上张罗着午饭，三胖子媳妇就把老八媳妇回礼的四个饽饽，递给婆婆看。</p>

婆婆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不在那儿多站站？”</p>

“他们家去拜年的人太多，”老三媳妇说道，“简直没有插脚的地方，那些人我又大多不认得，说话也不方便，俺俩站了一会儿，就回来了。”</p>

边说，边系上围裙，戴上套袖，坐到蒲团上拉起风箱烧火。</p>

家里没有客人，过年的饭菜，大多是年前置办好了的，过年时，只拣些放到锅里热热就行。一会儿功夫，锅盖边儿冒出热气，再焖一会儿就行了。</p>

中午吃过晌儿，老海怪躺在炕头休息。</p>

收拾了碗筷，老海怪媳妇打开箱子，从里边取出三份礼物，这些都是年前，老海怪让二瘸到会上买回来的。每份四样礼，一包核桃酥，一包光头饼，一厅水果罐头，一瓶高粱老烧。</p>

三份礼在春凳上摆好，老海怪媳妇喊过三个媳妇，递过三个包袱皮儿，让媳妇们把自己的那份礼物包好，带回自己屋里。</p>

三个媳妇照着婆婆话做了，回到自己屋里，忙着收拾起明天回娘家的东西。</p>

初二一早起来，匆匆吃过早饭，孩子们就急着出门儿去了。</p>

老三的丈人家离得近，就在南面的三家子，不用赶车去，吃过早饭，小两口儿急忙急促带上礼品，回娘家拜年去了。</p>

老大老二的丈人家，离得远，得赶车去。</p>

家里只有一辆大车，另有一辆小毛驴车，是二瘸子素常赶着出门去做小买卖用的。</p>

这大过年的，你让二瘸子小两口儿，赶着毛驴车，拉着独眼媳妇回娘家去拜年，不要说丈人家人会看不上眼儿，就是吴家沟人，也会笑话的。</p>

好在老大老二的丈人家，离得不太远，老大的丈人家，只比老二的丈人家稍远一点。这样，老大老二就可以同路，一块赶着马车去了。</p>

老大先把老二两口子送到丈人家去，再往自己的丈人家去。</p>

孩子们去丈人家拜年，这事，老海怪没什么好说的，虽说心疼钱，却也得装模作样，大大方方地拿钱，给孩子们置办出门的礼物。</p>

问题是自己的老婆，也要和孩子们一块儿去凑热闹，非要跟孩子们一块儿出门，说是去给自己的哥哥嫂子拜年，一 遍 儿算是去谢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