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境中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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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结界内。</p>

小雨淅淅沥沥，微风夹杂着细雨弥散在空气中，远处山黛水清，此起彼伏的房屋绵延向远处，在这片朦胧水汽中时隐时现。</p>

此时正是春季，农人们忙着下地干活，妇女们提着菜篮或者衣物蹲坐在河边，一句一句说着村子里人尽皆知的丧事。</p>

“哎，村长死的可怜，就留下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公子，种不了地又考不上学，这怎么活？”</p>

“他爹死的惨，那昨日王婶子还提了半只鸡过去呢。”头戴布巾的妇人眼珠子一转，压下了声音，“要我说，她家过年都吃不到一块肉，还舍得把鸡给出去……啧啧，那小子长的……”</p>

“就那破落户，连下锅都不会吧？”</p>

“行了，少说两句。”有人听不下去，“张大娘，不是我说，村长平日里也帮了我们不少，要不是他跑出去告官，那伙子土匪早就跑村子里来了，村长死的惨，好歹算你半个恩人，你就这么编排他儿子？”</p>

张大娘也是个脾气大的，眼睛一瞪直接站起来，手里还攥着根绿油油的野菜：“他爹是被土匪砍死的！怎的干我事了？”</p>

“要我说，要不是那病秧子走两步都要喘三喘，他爹还不一定死呢！”</p>

她手里的野菜舞的虎虎生风：“老娘天天下地干活，那些个土匪要是跑过来，老娘拿菜刀砍咯！谁要那破老头子帮忙？活该！”</p>

张大娘是村子里有名的悍妇，和她家那口子张三棍一个德行，平日里爱贪小便宜，还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受村长的警告，一连看不起村长那个文弱书生一样的儿子诸元清。</p>

她叉着腰，背对着村口，自然没有看见那个她口中的病秧子一步步走过来，见旁的人都看着自己，声音更大了。</p>

几个妇人露出看好戏的表情。</p>

一柄绘着青竹的油纸伞翩然路过，白衣轻扬，乌发由一根雪白的带子系着，伞身倾斜，露出一张比这细雨天还好看的脸。</p>

令人惊奇的是，在这张柔和至极的脸上，额间居然有一枚鲜艳妖冶的红痣！</p>

诸元清目光掠过一张张看好戏的脸，原本憋闷的胸腔震了震，握着伞柄的手指不自觉握紧，面上不露异样。</p>

“张婶。”他眼角微弯，面上表情柔和，偏生声音又是冷极了。</p>

诸元清看着那个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妇人转过头，脖子堪称僵硬地一扭一扭，声音更加温柔：“菜盆掉了。”</p>

张大娘一回身，自家木盆在水面上好好浮着，早就飘远了！</p>

“哎呀！”她叫道，“我的盆！”</p>

诸元清朝其余人点点头，撑着伞一步步朝家走去。</p>

他背着药篓，里面是自己全身的家当，一小袋铜币，小半块鸡肉，还有半篓子药材。</p>

药材能卖了换钱，勉勉强强能维持他一两天的生活。</p>

在诸元清的记忆里，他自小就在这个村子里，由于眉间的红痣被视作不详，不能考取功名，招工的怕他克死娘的坏名声，也不敢要他，平日里只能靠些小玩意过活。</p>

有时候他也想，能不能遮住红痣离开这里，可这种念头没过一刹就会消失，好似从未存在过。</p>

诸元清的家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茅草屋，很难想象这是一村之长的屋子。</p>

进门给父亲上了一炷香，他习以为常地整理好和出门前完全不一样的桌子，从角落掏出一个小瓦罐，里面装着早上剩下的半罐稀粥。</p>

至于鸡肉，那得留着明天吃。</p>

粥早就冷了，好在现在初春，暂且还没有变味。</p>

诸元清神色如常喝完冷粥，整理好不知又是谁翻进来翻乱了的床铺，盖着薄被闭上眼睛。</p>

自从村长死后，这已经是常态了。</p>

夜半，诸元清被屋外漏进来的冷风冻醒，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摸了摸额间的红痣，眉目间是挥之不去的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