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有人哭，有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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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李承乾很是注意自己的膳食，油腻之物一概禁止，平素也时常运动，原本肥胖的身姿消瘦了许多，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似乎就连那只跛了的脚也比以往便利了一些，走到长孙淹身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将他扶起，温言道：“此非朝堂，表弟毋须多礼。”</p>

长孙涣心中激动，忙道：“礼不可废，殿下，请！”</p>

微微侧身，引着李承乾走上台阶，进了府门。</p>

一声“表弟”，却是喊得长孙淹心潮激荡，差点不能自己。李唐皇族与长孙家乃是姻亲，自己的姑母便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姑表亲，亲上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乃是民间的谚语，可见姑表亲的确是天底下最为亲近的亲戚关系。</p>

可一直以来，长孙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被几位兄长的光芒给笼罩着，就连与太子说过几句话都数得过来，关系更是淡漠，何曾被太子称呼一声“表弟”？</p>

由此可见，就连太子也觉得长孙家的家主之位除去自己之外无人可以担当，否则以太子的尊贵，何须对自己这般客气？</p>

强抑着心中激荡，长孙淹命人大开中门，然后一路躬着身子将太子李承乾引到了后宅。</p>

李承乾先是去灵堂上了一炷香，看着香烟缭绕的灵堂，以及灵位供桌之后盖着锦衾的长孙涣尸体，心里忍不住幽幽一叹。</p>

他与长孙冲年纪相仿，而且长孙家诸子当中长孙冲是入宫最多的，两人关系素来不错，可谁能知道自己偶然不慎害得长孙冲身有残疾不能人道，而长孙冲更是因此心怀怨恨，设计他这个太子意外坠马摔断了腿，差一点为此丢掉了储君之位，而长孙冲如今更是流亡天涯有家不能归……</p>

长孙澹、长孙涣则先后以各种各样的原因离世，这令李承乾心中难免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难不成这昔日风光显赫天下一等的长孙家，是蒙受了何等恶毒的诅咒不成？</p>

否则何以解释这样一个人家，却是逐渐走到了这一步，杰出的子弟先后废的废、死的死，余下这些如长孙淹这等资质平庸之辈，如何能够在胡狼环伺的境地当中守得住家业呢？</p>

怕是将来一旦长孙无忌撒手尘寰，长孙家便会紧随其后坠入深渊，再也不复先祖荣光……</p>

不过李承乾与长孙涣并无多少交情，感慨一番，便收拾心情出了灵堂，随着长孙淹一路来到长孙无忌居住之处。</p>

“殿下，父亲今早偶染重病，此刻未能离塌，不能出门迎接，还请殿下恕罪。”</p>

到了后宅，长孙涣一再告罪。</p>

李承乾则摆了摆手，摇头道：“赵国公乃孤之舅父，血脉长辈，早晨贵府派人入宫延请太医之时，孤便打算前来探视舅父，却不想只是稍晚了一步，便出现这等惨事……表弟毋须介怀，都是一家人，何须处处礼数？你且引路便是，孤自去拜见舅父。”</p>

他这番温言和煦，愈发令长孙淹有飘飘然之感。</p>

这可是国之储君啊，居然对我这般客气和蔼，显然是很看好我将来继任家主之位，故而早早的便加以笼络，虽然父亲素来不大待见太子，也曾数度想要进谏陛下废黜太子，然若是能够对自己多加笼络，待到父亲百年之后，说不得长孙家亦能站在太子的阵营，必然实力大增……</p>

长孙淹脚步轻快的引着李承乾往后宅走，一颗心却早已经荡漾起来。</p>

只不过是死了一位兄长，自己的处境居然不知不觉之间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分明此刻应当悲戚难当痛不欲生，可这心里却一丝丝的喜气儿控制不住的往上冒……</p>

当真是罪过啊。</p>

长孙无忌的居处，门口的家眷见到太子殿下驾到，赶紧纷纷失礼，让在一旁，李承乾缓缓颔首，面色凝重，步入堂中。</p>

一只脚刚刚迈进门槛，便听得一声悲呼在耳边炸起，吓得李承乾一哆嗦。</p>

“殿下！老臣冤啊！恳请殿下为老臣做主，雪此冤屈，以告慰吾儿在天之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