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一日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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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换上轻笑。一把放下茶杯，手一捞又将添香按在腿上拥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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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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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朱文看着添香瞬变的表情，突然大笑起来，俯下身狠狠在添香脸上嘬了一口，轻轻放他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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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睡吧，明天我来带你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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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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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朱文刚走不久，鸨儿就闪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温过的酒壶，想必刚才是被拦在外面了。添香料定他一定会来，也并未立即熄灯上床，只拨亮了灯芯坐在桌边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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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鸨儿将手中酒壶放下，径自在桌前坐下，面向添香，灯火打在他脸上，衬着红白的胭脂和粉，竟有几分诡异扭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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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不用说，我懂。”添香截住鸨儿的话，语气里竟是平淡和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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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多亏你护我教我，才不叫我烂在这北馆的泥里，你与我有恩，断不该再奢望。你应了不卖我，那是在你的能力范围内。那人只说要把我送回原本的地方，也并不会与我为难，我还是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再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儿的小孩儿，你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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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说的鸨儿有些怔忡，良久，他才轻轻叹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只木钗，雕工十分精细，还散着淡淡的香，是叫人清心宁神的香，乍闻之下，便叫人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呼吸，清凉舒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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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儿站起身，走到添香身后，细心绾起他一头乌发，插上那枚木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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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佛前求的，也找了高人开光，虽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也算是我舍不得你，拿这些有的没的出来。”鸨儿静静看着添香，那木钗朴实无华，此刻簪在添香发上，道多了几分清绝出尘的气息。猛的伸出手，一把将添香扯进怀里，添香一个不防，侧脸重重砸上他胸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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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花堆儿里打滚了这么多年，就你是不同的，就是想护着你，看着你，爱你，怜惜你，怨你，恨你，哪怕伤你害你都像是天赐的，难得的福气。可最后还是求不得，刚想敞开了，与你做个体已的人儿，你却又要离开了。只怕，那些求你回去的人，都这样想吧。”吐息扫在发间，轻语恍若叹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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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我多想你留下来，但你这样的人儿，我抓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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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真正看你一眼，行么？”良久，添香推开鸨儿，走向门前架着的脸盆。鸨儿显然会意，走过去冲他一笑，清水扑在面上，红白的脂粉化开，缓缓地流回盆里，一盆清水顿时变得混沌不堪。帕了拭了面，露出一张清俊风雅的面容，眼角的细纹没粉挤着，竟然淡去不少。并不算绝色，却比浓妆厚抹时叫人舒心了太多，倒可以看出来当年，虽非风华绝代，但至少也是俊逸风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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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儿微微一笑，竟浑身上下充溢着一股儒雅恬淡的书生气，仿佛他并不是这北馆里的鸨儿，而是手执书卷的儒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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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微诧半晌，却也释然一笑，红尘里，谁没有个面具遮着，壳了里最深的东西往往不为人知，不过，那早是另一个故事，添香并没力气参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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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个出馆，我是墨车，水墨淡彩的墨，飞车走帅的车。”是啊，墨车从前是，以后也得是，逃不掉，握不住。他上前两步，执起鸨儿的手，眉眼儿弯弯，似不是离别，是叙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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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才顾言，表字了诺。”，鸨儿抬头望进添香眼底，两人相视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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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非非，尽不再思量，想逃的都难以随风，难挨的都攒眉无言，千度无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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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渐渐风息，不知明日，又将是个什么光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