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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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小庆几次没拉动小牛，嫌它累赘，让他不能专心囤货。</p>

就找个树荫，将牛绳套牢，自己去扒落叶堆找菌子。</p>

“小庆哥！你也来在这呀。”</p>

常小庆左右上下地看了圈，谁喊他呀？</p>

声音有些漏风，听不出是谁，常小庆跟人相处处得一副跟都很熟，但其实一点都熟，他从来不去串门，他也不带人去家里，跟人熟络了，还得你来我往的客套。</p>

“小庆哥，我在这呢。”</p>

郭四豆背着半高的竹筐，一轱辘从坡上滑下来。</p>

常小庆转身一瞧，就见小个孩向他跑来。</p>

脸小小的，巴掌大，一个爱笑的孩子，一张嘴，就见他上颚侧切缺了两颗牙。</p>

小孩向他跑来时，给常小庆一种他是孩子爹的感觉，就差张开双手迎接了。</p>

“郭四豆？你怎么跑来这边。”</p>

小孩一个屁刹，才滑到下坡，心里有抱怨，小庆哥怎么不接他一下呢。</p>

常小庆：隔着两座山，这娃是有多闲呀。</p>

郭四豆拍拍有些擦痛的屁股，“小庆哥，你不也跑过来这里了。”</p>

常小庆被这小孩弟梗了一下，他被反弹了。</p>

“咳、那啥、这边菌子多。”</p>

捡的柴都放空间里，小背篓里只放些野菜和菌子。</p>

郭四豆一听名就知道是家中老四儿，上边三个哥哥，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姥姥和阿娘。</p>

有的爹活着，却跟死了没区别。</p>

郭四豆原本不姓郭，他们四兄弟是跟母姓的。</p>

他爹，原本是个卖糖人的，娶妻后，郭氏是个勤快人，五年生了四子，还把家里家外照顾得极好，有了收入后，加上嫁妆钱，让他爹就在镇上置个门面，不用风吹日晒的难受。</p>

捏的糖人活灵活现的，一些富贵人家就会请来做寿表演。</p>

有个商户小姐一次偶然，就看上了郭四豆他爹，屡次大手笔要郭四豆他爹上门捏糖人，一来二去的，同那小姐珠胎暗结。</p>

本想着齐人之美的，可一提出来，郭四豆他娘受不了，让他写和离书，四个儿子也得跟着她，不然就闹出去，让他和那狐狸精都没脸面，在镇上没脸活。</p>

也许是正合那女人之意，不用愁旁人跟她肚子的娃儿抢，自己也独享正妻之名，就撺掇着把这些事了结了。</p>

回了娘家，发现爹患了重病，就一直瞒着不敢说，在家一段时间，爹走了，娘还在。</p>

而那些兄弟和宗亲得知她和离了，就要驱赶她，娘倒是个护犊的，几个亲儿子都听媳妇的，把他们俩老当累赘了，甩来甩去的，只有女儿是真心肯养他们俩个老的。</p>

想着女儿还有四个娃是孝顺的，熬一熬带大了，以后日子也差不了吧。</p>

就带着女儿去远嫁的妹妹家投靠，没想到，命好，早早离开，不然就惨死在屠刀之下了。</p>

郭氏是个厉害人，磨的豆腐好吃，教儿子也是严格的。</p>

没有豆子那几年，就在山里寻了好些果子，琢磨着弄成豆腐块状，教会大伙添了几道能饱肚子的饥荒食，这等功德，大伙是记在心里的，对郭家记着好，平日见面都是礼让三分。</p>

三年一攒，大伙种的东西攒到后，就开始以物换物的买卖。</p>

郭家就是用豆腐跟猎户家换肉吃。</p>

有啥新鲜事儿，常小庆都是从住在村头的郭四豆嘴里听来的。</p>

小孩子嘴里就爱没停地嘀嘀叨叨，这会听他说，</p>

“小庆哥，大家都不想离开这里，所以，我们村以后叫大帽山村了。”</p>

原本，大伙都是进山来躲躲的，一晃几年过去，娃儿在山里长大，不用交税，不用担心受怕地被人抢劫，聚居大帽山的人家，都提议在山里落村，不肯再搬下去了。</p>

下了山，这落户籍的，少不得要大折腾，花钱费力四处求人办事的。</p>

前不久又组队一批壮年去山下打探外面的情况，依旧有不少土匪窝的存在，只是躲了起来。</p>

半夜里袭村，抢妇人、抢粮食，抢完就躲。</p>

朝中出了军队平匪，可那些妇人被辱后，有些回家被关起来就发疯了，有些没脸回家在半路上自杀了。</p>

这世道，女子生存本就艰难，大帽山的村民听了，妇人不愿下山，老人和小孩也走不了多远的路，总不能把一家拆散了过吧。</p>

权衡利弊下，深山里，除了出行不便利，想换些东西困难，其他的，倒也没什么。</p>

就商议，集村里的壮年，每年春秋下山换物两次。</p>

出行的路引没有，他们不能去有官兵的地方，只能去小村道的村集。</p>

山户哪里都有，只要不碍着别人日子，老百姓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几年，不少村子遭了难，曾经好生活的人家，沦为山户，底层人家大多是同情的，谁能知道，下一次，遭罪的会不会是自己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