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3月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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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法国到日本的直飞航班只有东京，因此百目鬼加多要一个人下飞机，坐东京到神奈川的电车到姑姑家。</p>

粉发少年长发披肩，面部两侧头发像章鱼须，单独留出来，比后发短，但也过颈。</p>

他眼睛耷拉着，望着窗外不断翻滚的白云，手中不停歇地戳着那块牛排。</p>

牛排浇上了黑胡椒酱，盘子右上角还有一块日本人会喜欢的粗黄萝卜作为点缀。</p>

天知道他刚才是怎么想的，在空姐询问是否要加黑胡椒酱时，鬼使神差点了头。</p>

但他又觉得这事不能怪自己，毕竟空姐看他是小孩，就直接取消掉了牛排上放波尔多酱这个不错的想法。</p>

如果当时给他波尔多酱这个选择，他没准能缓过神来，选择那一看就很不错的红酒酱。</p>

他发誓，他真的讨厌黑胡椒这东西。</p>

尤其是这家飞机公司上的黑胡椒酱。</p>

从一年前，这家飞机供应的黑胡椒酱就开始难吃的要死，像下水道八百年没清理过的“沥青”，苦涩又腥。</p>

近十四个小时的旅程他没有放松睡觉，也不知是单纯的不困还是面对未来的紧张。</p>

上次回到日本还是两年前过年时，当时很开心的样子，但现在对于那次过年，他只剩下烟火很漂亮这一个印象。</p>

他想再看一次那盛大而绚烂的烟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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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活着”这个话题，是图书馆的书籍里所记载，也是互联网上一搜就能看到一大片相关词条的存在。</p>

也忘记是哪天午后黄昏，为了抢到喜欢面包店新出炉的面包，而早早完成训练任务的他，在更衣室仓促更换衣物。</p>

浸满汗水的衣服塞入背包里，过于长的衣摆简单粗暴地塞进裤子内。</p>

他那天格外兴奋，甚至和讨厌鬼都打了声招呼。</p>

手机上弹出的热搜话题丝毫不注意，他瞥了一眼，好像是某个小孩大冷天结伴去河流旁，然后落水的新闻。</p>

这种事情，每天世界上都有在发生。</p>

手指一滑，手机熄屏了。</p>

那家面包店其实离俱乐部不算近，以往他都是坐公交车，但毕竟今天比以往提前了半小时，所以很可惜，只能选择步行去了。</p>

他并不在意，毕竟他难得的爱好之一就有散步。虽然休闲散步和受过高强度训练后步行是完全不一样的。</p>

他果然低估了俱乐部教练的专业性，这一趟路下来把他累的半死。</p>

没关系，反正到了。</p>

百目鬼推开面包店的玻璃门。</p>

面包的香气一股脑地涌入鼻腔，玻璃上是白色的贴纸，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小雪花和圣诞快乐之类。</p>

用来当圣诞树的杉树上缠着丝带，漂亮的红丝带上还系着几个小金铃铛。</p>

虽然还未过圣诞节，但提前就装修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情。</p>

他的视线随着香气的来源朝里看去。</p>

空空如也的食品柜说明了一切。</p>

灯光映射着玻璃罩似乎都在发光，铺满油纸的食品柜内只留下了点食物碎屑。</p>

店内轻缓悠扬的纯音乐旋律随着上方灯光投影跳动。</p>

他有点想哭，但还是假装轻松的向老板询问。</p>

其实他昨天已经和这里的老板口头预约过了。</p>

自己很喜欢这家的面包，能否给自己留一个这样的话术，老板也乐得答应。</p>

老板和朋友通完电话，因有大单子而兴奋的脸此时也变得充满歉意。</p>

像是燃烧的火焰突然被浇了一铁桶冰水。</p>

下午有个新闻，有个孩子和朋友结伴游泳，不幸溺水。</p>

这孩子生前就最喜欢吃这家的面包了，所以就有热心人士专门买了新出炉的面包去祭拜这孩子。</p>

就发生在半小时前。</p>

老板三两语解释完，用因歉意而涨红的脸看着他。</p>

他好像恍然大悟，仓皇买了几块面包和老板道别。</p>

天已经晚了，来时的黄昏也早就垂下帷幕。</p>

沉默地嚼着手中的白面包。他想，他有点过于矫情。</p>

呐，每天世界上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p>

死亡的人要大过活着的人，对他人有利的人要大过没有利益或者少的人。</p>

强大要大过弱小，高天赋大于努力平庸。</p>

屏幕的白光照射在脸上，身体也顿住。</p>

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扯淡，纯属想多了嘛，他像平时一样安慰自己，也想像平时一样拍拍自己的脸。</p>

不过，如果说死大于活，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p>

他查了帖子，帖子下，有人说是家人，是热爱的事物。</p>

百目鬼加多思来想去，发现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难解答的问题。</p>

当然，他不是个怪人。他有擅长的东西，要为之而努力的事物，也有自己喜恶。</p>

正常人对这个问题迷茫吗？他也不知道。</p>

也或许是青春期的中二病，不管什么问题都要扯到爱，生命，死亡，自由。</p>

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周五礼拜时依旧让人搞不明白的话题。</p>

耳边是祷告词，自己也扯开嗓子吟诵。</p>

神是否也在苦恼这个问题呢？</p>

或是神已经有了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