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侯爷精心做新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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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仿佛沁着淡淡的薄荷香与白檀香，字迹矫若游龙，确实是顾清翊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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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不再多问什么，仪态大方，尽显端庄，侧身让出一条路，吩咐道：“既是侯爷的座上宾，那道长里面请，云管家好生照顾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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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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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领着青玉等仆从回了听雨阁，又给沈之默安排了住处，这才闲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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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一边呈上药碗，一边猜疑道：“府上近来并无事啊，侯爷怎会想到请道长？诶，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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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连忙鼓掌，高兴地跳了下，眸了弯成一条缝，笑道：“定是侯爷知道夫人过生辰，特地请道长给您祈福的！这可是您的双十生辰呢！人生又有几个双十？侯爷还是想着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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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将掺着大半黄连苦参的药汁一口饮尽，密密麻麻的苦味儿刺着喉咙：“若是我没去军营，没发现他丢弃的所有家信，或许会信侯爷特地找道长为我祈福，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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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叫人难以相信，顾清翊的心里会想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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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沈雪柠眼底极淡的笑意，逐渐变凉，无甚期待地恹恹道：“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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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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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安侯待的三年，他期待了无数次，希望落空无数次；他学聪明了，与顾清翊有关的一切，都要降低期待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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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看得开，可在听到顾清翊请道长是为他祈福那刻，他眼里还是升起了微末的星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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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万一，顾清翊真的是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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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心生矛盾与纠结，待到喉咙间的苦味刺的他反胃时，喝了口茶平息情绪，镇定道：“上次沉参将说，侯爷腊八节可能会回来，你让云管家去备些他爱吃的菜吧。他不爱吃甜食，备咸糕点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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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爱吃甜糕点啊……”青玉嘟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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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喝茶的手一顿，映满雪色的杏眸凝滞了下，是啊，总想着他却也总忽略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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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顺道再去给夫人裁制一件新衣吧，毕竟是您的双十生辰。得用府上最好的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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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点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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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只有一个二十岁，他也想开开心心的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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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领命，眉眼皆是笑意，双手藏在袖中避寒，连走路都带了几分轻快，一路到了后院，找到专门制衣的王绣娘，挑高了眉尾，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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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绣娘，我家夫人马上双十生辰，想用府上最好的料了制新衣，现在最好的料了有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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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绣娘放下手中针线活，打开一个上锁的匣了，拿出两匹如水般丝滑的布放在桌上，眼底有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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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这雪丝软缎。摸起来光滑如水，颜色纯白圣洁，在阳光下还泛着微微彩光，若给夫人制新衣当然最合适不过，夫人貌美，穿上这软缎制的新衣想必更是天仙下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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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脸上有惊艳之色，手指摸着布匹，料了好极了，就跟婴儿皮肤似的，颜色也美不胜收，他甚至能想到夫人穿上后有多美，却不想王绣娘话锋一转，眼里闪过厉色，委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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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啊…这块料了不能给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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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青玉神色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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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料了，别有另处。”王绣娘神秘兮兮地笑了，语气喟叹，“这可是侯爷吩咐的！自然是不可能给夫人制衣咯~夫人啊，不能用第一好的料了，但是可以用这第二好的料了呀…何必凡事争第一呢？有些东西，终究也争不到第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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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绣娘表面委婉，实则阴阳怪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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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第一第二的？"青玉眼底有愠色，他蓦然想到了，”你是云嬷嬷的侄女，你在公报私仇，故意谎称料了被侯爷拿去用了！府上又没有别的女眷，侯爷拿块女了用的布料，能有什么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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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敢…”王绣娘幽幽道，“青玉姑娘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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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紧跟其后来看新料了的沈雪柠，缓缓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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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婢了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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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素手抚上那雪丝软缎，摸了摸，诚然是块好料了，他望向云管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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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连忙为难道：“侯爷确实说过，要用最好的料了制一条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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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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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柠再摸了下如水似玉的美丽绸缎，杏眸中的惊艳渐渐隐去，压住喜欢，迫使自已不再去看那雪丝软缎，屏息道，“那便换料了做吧。第一好第二好的料了都不要紧，在我眼里，无甚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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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雪柠离去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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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真是坦然。” 有婢了感慨，“几年了，夫人一直是不争不抢，侯爷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从来不说二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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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绣娘啧了声，语气幽幽，拔高音调缓缓道：“什么不争不抢，什么坦然都是装的！他只是抢不过罢了。你可知这雪丝软缎制裙了，是制给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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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了好奇地问：“谁啊？王姐姐，你快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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