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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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流水阁,里头已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p>
谢晚凝去了女眷那边,寻了自己相熟的姐妹们谈天,裴钰清不好跟着,便也去了男客那边。</p>
托那封信件的福,洞察了那样的秘密,这次遇见往日里时常碰面的几位贵女,谢晚凝满心都是难受。</p>
好几个,都是被二皇子诱奸的受害人。</p>
甚至,被得手后,为了事情不暴露,还要受制于人,等二皇子腻歪了,才能恢复自由身。</p>
谢晚凝想的心烦意乱,没了交际的心思,干脆扯了个由头离席。</p>
方才过来时,她远远看见了一片血梅,开的正艳,有心去观赏一番。</p>
离开时,她望了一眼男客方向,那边似乎正在在畅谈些什么,裴钰清握着茶盏漫不经心的听着,一派悠闲低调之态,谢晚凝想了想,没有去打扰,而是自己走了出去。</p>
幽深庭院,点点红梅被园丁呵护的很好,没有被积雪覆盖,在一片洁白的雪景间,红的尤为显眼。</p>
所谓傲骨红梅,大概就是这样。</p>
谢晚凝心中喜意更甚,忍不住弯腰凑近轻嗅,清冷的淡香嗅入鼻尖,她唇角微扬,想了想,又伸出手,折下几枝梅花,打算带回去插在玉瓶里多看几日。</p>
待她手捧着梅枝,按原路返还,下了桥头时,就看见流水阁外不远处的连廊上,立着一个青衣男子。</p>
定睛一看,不是季成风又是谁?</p>
谢晚凝微微一愣,冰天雪地的,这人怎么也一个人出来了,心里想着,脚步却没停,也踏上了连廊台阶。</p>
季成风显然也看见了她,目光看了过来,一直等到人走近时,才拱手施了个礼。</p>
他看向她手里的几枝梅花,笑道:“表妹好雅兴。”</p>
“……”这个称呼让谢晚凝默了一默,旋即也笑道:“我出来是为了赏花,表兄一个人在这儿是为何?”</p>
“出来透透气,”季成风道:“里头人太多,吵的头疼。”</p>
这语气听着倒是很亲近,谢晚凝又犹豫起来。</p>
这是她嫡亲姨母的长子,是她的表兄,还是新科状元,是国之栋梁,而她知道他年后开春就要踏上死路……</p>
她想救他,只是这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告诉人家祸在旦夕。</p>
她正踌躇间,面前的人倒是先开口说话了。</p>
“你……想打听段珹的为人?”他道。</p>
谢晚凝眼神一亮,“表兄同段珹相熟?”</p>
说完,她想起这人跟段珹可是同科进士,还是一起上了金殿被陛下亲自点名的前三甲之二。</p>
不熟才怪。</p>
果然,季成风笑了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先问问看,我看看能不能为你解惑。”</p>
“……他,”谢晚凝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索性道:“你给我大概说说他这个人怎么样吧。”</p>
“凉州段氏嫡子,幼年时期丧父,少年时期丧母,十二岁考中童生,十五岁成了秀才,十九岁高中举人,二十岁被圣上钦点为探花,”季成风道:“他心性坚毅,文武双全,是位十分出众的男儿。”</p>
谢晚凝静静听完,不难听出他言语中对段珹的欣赏。</p>
她也毫不惊讶,毕竟谢茹瑜跟段珹这桩亲事,是她二叔亲自拍板为女儿定下的,当然不会为女儿选个绣花枕头。</p>
只是男人跟女人在意的点绝对不一样……</p>
谢晚凝想了想,又问道:“他都二十了,有没有定过婚约,身边可还清净?”</p>
谢茹瑜性子比她还要强,眼里绝对容不下沙子。</p>
只恨梦境画面走马观花,遗留的记忆绝大部分都是跟陆子宴的纠葛,至于其他人如何,很少留下印象。</p>
她不知道堂妹对这门亲事是否满意。</p>
而季成风听见她的问题,眉头终于蹙起,目光落在她的面上。</p>
背后谈论他人私事,不是君子所为。</p>
他犹豫了会儿,才缓缓道:“听闻段夫人在世时曾为儿子看中过一个姑娘,只是还未定下亲事,人就撒手人寰,那姑娘家里不愿耽误女儿三年,亲事便不了了之。”</p>
丧母是重孝,需守孝三年。</p>
这或许也是十五岁中秀才后,十九岁才高中举人的原因。</p>
只是……</p>
谢晚凝心头不愉,只是差点就有个未婚妻,不知是他母亲相中的,还是段珹自己也有意。</p>
若是后者,因为这样的波折而错过对方,心里多少会有不圆满吧?</p>
她对人性已经有所了解,往往是越得不到的,越是最念念不忘。</p>
她自己就是这样,前世,陆子宴对她越冷淡,她越是着了魔般想嫁给他。</p>
如果她没有如愿,而是听从父母的想法退了亲,转而嫁给其他男人,哪怕对方再好,她余生依旧会耿耿于怀。</p>
现在能放下,无非是因为她已经试过一次,所以不再不甘心。</p>
很多事,不亲自去试试,确实不会甘心。</p>
所以,她绝不愿堂妹嫁一个心里有其他姑娘的男人。</p>
谢晚凝面色有些难看。</p>
季成风将她的神情瞧在眼里,终于忍不住问道:“表妹从未见过段珹,为何对他的事这般在意?”</p>
“……”谢晚凝默了默,随意想了个理由,道:“读过他所作的几首诗,就有些好奇那些诗赋的作者生平经历。”</p>
“是么?”季成风奇道:“段兄的诗集我也拜读过不少,表妹最喜哪首?”</p>
……</p>
”谢晚凝一噎,抬眸想看看他是不是故意拆台,却见对方满眼诚挚,似乎真想跟她探讨诗书。</p>
她没好气道:“一下子记不得了。”</p>
比起段珹,他作的诗她反倒记得几首。</p>
毕竟前世这人死后,圣上爱才心切,竟在大殿之上失声痛哭,京城上下震动不已,他生前那些遗作一度被广为传颂,而她当时跟风也买回来读了几本。</p>
这么想着,谢晚凝也起了爱才之心,是真舍不得这人死了。</p>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仰着头道:“表兄告诉我这么多,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帮帮你吧。”</p>
闻言,季成风怔了怔,道:“帮我什么?”</p>
“我会看相!”谢晚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读过几本教人识手相的书,帮好几个人看过了,极准,你要我看看吗?”</p>
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他的左手。</p>
这样的‘帮忙’叫季成风是真愣了,迟疑了好几息,还真将手从长袖中伸出。</p>
他的手很白,手指也很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被衣袖遮住的腕骨处有一块小小的突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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