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章 真理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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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纯净灵魂？网友们实在很难将这两者之间画上等号。</p>

同时，他们脑洞大开，提出了各种各样的观点来强行解释。有人说小雪貂会变色的原理还没搞清，目前的信息只是该隐的一面之词；有人说该隐作为小雪貂的主人，或许有专门的手段来隔绝它的感知反应；还有人提出“黑到了极致就是白”的理论，认为该隐可能是个超越了人们的想象极限、最坏最坏的大坏蛋。</p>

不管怎样，在这个插曲过后，神内琴佳，包括叶云烟在内，都对该隐其人更加好奇了。</p>

当晚，琴佳在叶云烟的陪同下，将小雪貂送回了该隐的房间，还给他带了一个娃娃。</p>

那是一个按照他的模样做出来的Q版娃娃。大大的脑袋，漂亮灵动的眼睛，再加上剪裁精致的衣服，还原得惟妙惟肖，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该隐！</p>

唯一的差别，是那娃娃如新月般高高弯起的嘴角，那是该隐脸上从来不曾出现的快乐笑容。</p>

“琴佳很喜欢这里照顾我的大家，所以给每个人都做了娃娃，这个是要给该隐哥哥的。”神内琴佳双手捧着娃娃递到该隐面前，认真的解释着，“希望该隐哥哥能像这个娃娃一样笑口常开，据说经常笑一笑也会有好运到来哦。”</p>

该隐的目光依旧是一如往常的冰冷，他打量着那正冲自己笑得开怀的娃娃，却没有任何抬手去接的意思：“拿回去吧，我不需要这种东西。能够改变世界的，从来就不是虚妄的祈愿。”</p>

刚好此时，小雪貂从琴佳头顶一蹿而下，蹲伏在琴佳肩头，伸展着小爪子，去拨弄那只以主人为原型的娃娃。见状，神内琴佳也腾出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它。得亏有它调节气氛，给了琴佳一个化解尴尬，开启新话题的机会。</p>

“虽然该隐哥哥说不用每晚都带皮皮回来，不过琴佳身边有爸爸给我讲故事，该隐哥哥身边却只有皮皮，所以琴佳决定还是让它陪着该隐哥哥睡觉，等明天早上我再来接它玩吧。”</p>

“不过，琴佳还想先借用一下该隐哥哥的盥洗室，帮皮皮洗个澡。”说话间，她也温柔的轻挠着小雪貂颈部的绒毛，“小皮皮，咱们就要洗得香喷喷的啦！”</p>

该隐面上隐有厌倦之色，耐着性子答道：“貂儿的皮毛会自动过滤空气中的污垢，它不需要洗澡。”</p>

神内琴佳认真的摇了摇头：“不会啊，就算是这样，洗个热水澡也会很温暖很舒服嘛。不是每件事都一定要有意义才值得去做，该隐哥哥也应该多学着享受一点纯粹的快乐哦。”抱着小雪貂去洗澡的路上，她还将该隐娃娃顺手放在了房角的柜子上，想来事后也多半会被“不小心”的遗忘在这里。</p>

叶云烟原本也想去帮忙，但她向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仙女，全副心神都扑在了修炼上，对于给宠物洗澡，别说自己一窍不通了，就连看都没看过。于是，抱着“不添乱就是帮忙”的心思，她很快又退回盥洗室，回到了房间里。</p>

该隐正倚坐在沙发里，手中捧着一本厚皮书册，姿态优雅从容，像一个从远古走来的贵族。当叶云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也抬起头，淡淡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转移到了柜角的娃娃上。</p>

“等你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那个也带回去吧。替我说声抱歉。”</p>

这大约还是两人在知晓对方的存在后，他对她所说的第一句话。</p>

叶云烟无端感到恼火。这人的气质里有种很不舒服的东西。他固然是傲慢的，这份傲慢却并不张扬，他不需要在你面前大呼小叫、高谈阔论，即使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瞧着你，甚至是堪称礼貌的和你说几句话，也会让你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一个天、一个地，仿佛他生来就该是高居云端之上的神只，而你只是在淤泥中浮沉的蝼蚁。</p>

事实上，叶云烟的性格一向和自卑不沾边，近乎完美的个人条件，也赋予了她永不服输的灵魂，即使是面对众多魔族大佬，她也能保持不卑不亢，但该隐展露出的那份优越感太过自然而然，一种“望高山而仰止”般的陌生滋味，第一次在她心中震荡而开。</p>

“如果你要拒绝别人，就亲口去表达，我不会替你当中转站。”话一出口，叶云烟才意识到其中的赌气之意，和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赌气。</p>

该隐静静的打量了她片刻，蓦的，他双手合拢将书收起，淡漠的眼底罕见的有了几分鲜活。</p>

“是么？那也无所谓。我原本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即使是拒绝，也会采用更加委婉的方式，也能为她减少一些伤害。现在看来是我错了。”</p>

这自然是在“委婉”的挤兑她这份“毫不委婉”的拒绝了。</p>

叶云烟黛眉微沉，诧异于他突如其来的调侃，这简直像供桌上的神灵雕塑突然踢了你的贡品一脚。不过不得不说，他给出的沟通窗口也激起了她的交流y望，令她想要拨开层层迷雾去看清他。</p>

“坦然接受别人的善意，对你来说就那么困难么？”她回视着他，说出了一句以她的性子显得有些“多嘴”的话。</p>

那一瞬，该隐似是微不可察的牵动了一下嘴角，与此同时，静室内仿似疾风乍起，将他的长发掀得凌乱飞扬，半晌，又伴随着他微垂的下颚渐次披落，在眉眼间投下深深的阴翳，令人无法分辨那短暂动容下的真意。</p>

而后，在叶云烟的注视下，他缓缓起身，迎着她走了过来，又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长发依旧在他身周飞扬，清瘦的背影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萧索，隐约可见的精致侧脸白皙如玉，美得无瑕，却又脆弱得像濒临破碎的瓷器，仿佛风一吹就会烟消云散。</p>

叶云烟回身凝望着他，就在她以为他已经不会再回应自己，这段短暂的对话已经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时，该隐突然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语速却很快，似乎根本就没有特定的谈话对象，空灵得像漂浮在深海中的一串泡沫，又或是沉寂在风中的一声叹息。</p>

“善意之所以是善意，是因为被投注在了应得的地方。”</p>

“人们不应该歌颂和期待一场灾难。灾难就是灾难，会带来无差别的毁灭。对灾难抱以的任何肯定和善意，都是对死难者的轻蔑和恶意。这样的善也将无以称之为‘善’。”</p>

“作为灾难，只需要被恐惧和憎恶就足够了。短暂驻足的人群得不到回应，便会自行离开。可是，如果你接受了他们错误的付出，也就意味着默许了他们的善意变质，变得完全偏离了原本的出发点。对‘善’的玷污，又何尝不是一次恶意的赋予？”</p>

即使是以叶云烟的定力，也不由心头震撼，惊形于色。</p>

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他想表达的是，由于自己罪恶滔天，配不上琴佳所给予的善意？</p>

虽然逻辑上倒是说得过去……但真有这样的觉悟为什么还要作恶？</p>

除此之外，叶云烟作为纯净灵魂，对灵魂本源气息的感知尤为强烈，她可以负责任的说，该隐的灵魂很干净，是那种一尘不染的干净，这也印证了纯光明系的小雪貂在他身边的毛色反应。诸如“黑到极致就是白”一类的推论是并不存在的。</p>

但是，在他身上又确实缠绕着庞大而复杂的因果。那是横跨了无尽的岁月长河，与天地同寿般的沉重磁场。而当他漫步在这一潭邪祟丛生的业力沼泽中，灵魂却优雅高贵，一如黑夜中长明的灯火，更似一位手捧火炬，普度众生的神灵。</p>

叶云烟在修炼之余，曾经一次次的跪在神殿中，为位面的苍生百姓祈福。那时她在那高高在上的神像眼中看到的，便是与该隐如出一辙的庄严与慈悲。</p>

邪性其表，神性其里。</p>

在同一个人身上，为何竟存在着如此矛盾的一体两面？</p>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道路？你跟那些妖魔是不一样的吧？”</p>

当叶云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恍惚间好似又跪在了那个空旷冰冷的神殿里，她很想问神明如果真有觉知，能够看得见、听得见这片土地上的悲欢苦楚，他们究竟是如何织就因果，令众生泣血，善恶无报？……神像当然不会回答她，于是渐渐的，在外界总是扮演着不败女战神形象的她，也习惯了将自己成长中的困惑和思索，都向那些永远不回给予回音的石像倾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