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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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在身上么？”</p>

佟佳仙蕊执着苏漾的手腕, 细细打量。</p>

苏漾的这双手，掌心薄薄的一层茧，现在养尊处优, 日子好过起来，现在已经看不大见了。</p>

原来佟府时, 作为丫鬟婢女, 自然不可能像主子一样，睁眼有人伺候洗漱, 伸手有人伺候穿衣, 这茧子就是这么来的。</p>

苏漾敛眉垂首，顺着她的目光来到手掌心，没发现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 轻轻道：</p>

“回娘娘, 妾身让凝冬收好了，您给的镯子, 若是随身携带, 摔坏了可怎么办。”</p>

“可惜了。”佟佳仙蕊放下, 侧脸在在窗格外的灯光下, 明明灭灭，温柔的脸颊看上去也有那么几分晦暗难明。</p>

“本宫给你的, 你就戴上，今日不戴，明日也会戴的。”</p>

这碧玉手镯子，是佟佳仙蕊额娘，赫舍里氏所赠与，一经戴出去，就象征着苏漾这个人, 乃是佟贵妃看中的常在，与她关系好。</p>

仿佛在宫中自动就分了类别。</p>

苏漾浅浅含笑：“是的，娘娘。”</p>

随后她与佟贵妃一同走出内殿。</p>

皇上在承乾宫正殿的前院里，欣赏新栽种的月季，佟贵妃对这些花花草草很喜欢，后花苑的人每隔两三个月就要来修剪整理，苏漾殿里的月季，也是前段时间从佟佳仙蕊这里薅的。</p>

现在已经物归了荣宪格格。</p>

一排宫灯的明亮，苍翠枝丫影影绰绰，透过浅绿叶中的交错缝隙里，一束束浅色的银色月光，肆意溜到他浓黑深密的睫毛，又斜斜跳跃，缀进鬓角的乌发中。</p>

听见动静，他瞥过眼来，眸光流转，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势威仪，在那一瞬间淋漓尽致。</p>

好几个宫人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p>

与康熙对视后，苏漾呼吸微窒，下意识错开眼。</p>

佟贵妃心中陡然泛起苦涩的酸意，今夜又是苏漾的生日，不好做太过外露的情绪。</p>

她轻轻推了推苏漾，道：“去吧。”</p>

苏漾胸口的心脏在胡乱的蹦跳。</p>

她握了握手心，竟然微微有些出汗，下了台阶，她举步走过去，走到帝王身边。</p>

而帝王就众目睽睽下，含笑望着她：“常在，怎么了。”</p>

苏漾深吸一口气，顶着佟贵妃无声的注视，自若从容道：“皇上，今夜可要留宿？”</p>

她在佟佳仙蕊面前，表现得羞涩、腼腆内敛的那一面，似乎在逐渐靠近康熙后，一一剥落，此时的康熙尚且觉得她微有不同。</p>

苏漾用力眨眼暗示：</p>

你特么可快点走吧，这月季有什么好看的，我生日宴饭都吃过了，你还逗留，是不是想故意看佟贵妃让我来留你！</p>

也不知道康熙有没有收到这暗示。</p>

反正他在朱红宫墙前，在漂亮唯美的宫灯下，唇角含笑，沉吟许久。</p>

看着苏漾由耐心变得稍微烦躁后，才道：“留。”</p>

远处的佟佳仙蕊，微松了一口气。</p>

苏漾：“？”</p>

这和说好的暗示不一样！</p>

你不是给我约法三章了，对我没兴趣么！</p>

康熙看她气红了眼，水润明亮的眸子瞪着他，微挑起眉梢，道：“今夜尚早，常在可有心力陪朕出去走走？”</p>

苏漾看着他那张脸，不由自主的点了下头。</p>

已入冬，凝冬手里拿着一件白色斗篷给她披上，又从斗篷里塞了个暖手炉，这才安安心心的和梁九功等在了后面。</p>

康熙侧身道：“让你的宫女自行回宫，这不用她伺候。”</p>

苏漾：“人都走了，这乌漆嘛黑的，万一踩到水坑里了……”</p>

“不就是几身衣裳？”康熙随意道，“明日让梁九功送两套新的来。”</p>

苏漾滴溜溜的泛酸：“妾身也会冷的啊！伤寒了皇上也不一定来看。”</p>

康熙站住脚步，颇觉她出个门，费事。</p>

直接一手抓着她手腕，往前走：“这宫里，哪有坑坑洼洼的小水塘？你怎么这么娇气！”</p>

苏漾只能回头，让凝冬先回去，然后接过她琉璃盏宫灯，照亮眼前的路。</p>

一只手拿着暖呼呼的炉子，一手却伸在外，苏漾受着夜晚冷冷地风吹，凉飕飕道：“妾身还娇气呀，那你找个不娇气的，陪你大晚上的出来逛。”</p>

康熙却说：“今日偏偏也不是别人生辰。”</p>

苏漾拿眼瞧他，这灯上，青年康熙英俊的眉眼靠得是极近，让人忍不住想蹬鼻子上脸，薅两把试试手感。</p>

她说：“你要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公子，也就罢了。”</p>

偏偏是个皇帝，佳丽三千，孩子都有好些个了。</p>

康熙平静道：“这怕是不能如你愿了。”</p>

苏漾无所谓：“皇帝也行。”</p>

不挑好歹也是个皇帝，怎么着都是她赚了。</p>

既然佟佳仙蕊死命要撮合她和康熙，苏漾也不是那般忸怩的人。</p>

不过这个么，还得慢慢来。</p>

约法三章，现在看来就是个套壳，只要不太逾越，康熙一般不会把她拖住去斩了。</p>

她既然想顺遂的在宫里平平安安活下来，光是那点特殊，不够使。</p>

得想办法，把这点特殊给扎进他的眼睛，没事就想一想，留个不大不小的存在感。</p>

光平安不行，她还要过得好。</p>

一步步，脱离佟贵妃的掌控，自立门户。</p>

“妾身曾经以为，自己的夫君，应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她深深浅浅的往前走，“还在佟府上时，就在想，将来若是被主子许了人，不会女工，也不会刺绣，这不得被夫家给嫌弃死。”</p>

说着苏漾自己都笑了起来：“那时娘娘的额娘赫舍里氏还调笑我，说苏漾呀，你生得这般如花似玉，气质又好，佟府出去的人，远远看着不知以为是哪家的千金。”</p>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妾身从小被娘亲给卖了，是不受欢迎的，不受喜爱的。”</p>

这是她以前用来向佟贵妃卖惨求得信任的手段。</p>

今日她也想，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慢慢的由浅入深的了解她。</p>

可康熙来了一句：“你真会钻着空子夸自己美。”</p>

乱拳打死老师傅，苏漾接下来的话竟被他憋得给咽了回去，干巴巴道：“那是我本人就长得好，怎么叫自己夸自己？难道夸不得？！那皇上你说。”</p>

她脚步站定，拿着漂亮的宫灯，侧过身，仰起头，凶巴巴道：“你说妾身美不美！”</p>

那意思像是，若从康熙口中说出一句不中听的，她立马打道回府。</p>

康熙：“……”</p>

她露在斗篷外的脸被冷风吹得发白，气息呼出瞬间变成了袅袅白雾，消失不见。</p>

苏漾睫毛微微颤栗，一双润了水的清亮眼眸，刹那间竟比宫灯还美了两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