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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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康熙登基以来, 子嗣多夭折，十六年时，也不见得有几个。</p>

宫妃怀孕, 字得多加小心。</p>

敬嫔裙角一见红，徐忠立马道不好, 匆匆找来接生的稳婆开始接生, 他一大男人不好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p>

康熙和其他后妃也在。</p>

佟贵妃因为体弱, 先行一步回宫休息, 宜嫔也各自回宫了，现在就剩下皇后、康熙、苏漾等人，还有些是侍女。</p>

台阶下的苏漾摸了摸肚子。</p>

有点饿了, 早上来请安时, 她只简单地吃了些点心，结果又是哭又是闹的搞得精力耗尽。</p>

里面接生稳婆传来阵阵鼓励, 康熙守了一会儿, 突然听见两声咕咕叫。</p>

他循声看去。</p>

苏漾：“……”社死的感觉。</p>

她也控制不了肚子叫不叫啊！</p>

这时太医徐忠道：“皇上, 敬嫔小产, 估计要好几个时辰才能生出来，您和娘娘去吃点东西吧, 干等着也不是办法。”</p>

康熙也是早朝上了一半赶过来的。</p>

他点了点头，从偏殿回到翊坤宫正殿，虽说翊坤宫现在无主位妃子，但每天有人前来打扫，因此可以在此时派上用场。</p>

他让皇后回宫先用膳，处理后宫其他事物，等处理完了之后再过来也不迟。</p>

皇后深深的看着他：“是, 皇上。”</p>

康熙本来也想让苏漾自行回宫，偏偏苏漾说：“现在事情还没彻底理清，妾身于陷害敬嫔娘娘还脱不了干系，不能先回宫。”</p>

于是她留下来，与皇帝一起等候，顺便再一起用膳。</p>

还在传膳的时候，康熙看向她：“今日你为何不说实话？”</p>

苏漾微微笑了起来，秀丽的眉眼间，泄出几分不服气：“皇上，请问臣妾哪里撒谎了，您要这样胡说八道！”</p>

“正常点。”</p>

“……”</p>

看来康熙早已识破了她的真面目。</p>

苏漾轻嗤一声：“皇上的约法三章，妾身可不敢忘，要是今日忘了将您出宫一事宣扬出去，您还不得扒了妾身一层皮！就算洗脱罪名又如何，洗脱了罪名，皇上您又对妾身不满意，所以只好捡了轻的说。”</p>

她或许知道康熙此时没出口的话。</p>

猜测是：你怎么就知道朕会生气，会迁怒与你？难道在危及生命的关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吗？！</p>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苏漾的自作多情。</p>

她爱脑补一些显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p>

譬如此时，康熙确实动了动唇，她想听的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清者自清，朕身为一国之君，不会冤枉你。”</p>

苏漾笑了起来：“这肯定的。”</p>

她看向青年康熙的眼睛，却发觉他神色微有异常。</p>

似乎想问什么，却止于嘴边，生怕那个问题一出来，就没有答案，又或者是答案不尽人意。</p>

但最终他还是问了。</p>

“你那个火折子……”</p>

苏漾对火折子倒是没什么印象，她几乎想得不太起来，曾经小璇儿用火折子，点亮房间的灯，然后在用力的拥抱住她。</p>

也忘了手里挥出去的火折子，将一匹汗血宝马给烧得干净。</p>

说来人也奇怪，每个人在记忆里想象的东西都各不相同，同一件事不同角度，苏漾在小璇儿遇险时，心里想的是，他千万不能出事，尽己所能。</p>

而少年康熙想的是，她扔出去的火折子，在心底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为此记了很久，甚至记得自己送她的那个火折子上，还残留着他曾经不小心好奇咬过的缺口。</p>

而就是这小小的火折子，居然能引发那么强大的火焰，在姐姐的手中，仿佛一瞬间可以移山倒海，无所不能。</p>

“火折子呀，”苏漾从袖口中拿出，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独特的，抬起头道，“这火折子怎么了，是清早，去慈宁宫请安的路上，荣宪格格送我的。”</p>

“朕看看。”</p>

苏漾递过去。</p>

这只火折子，干净不染尘埃。</p>

尘埃都碰在了苏漾袖口中。</p>

也没有他记忆里所在的地方，有缺口。</p>

当然，这肯定不是同一只，自然不存在一样的缺口。</p>

康熙轻叹道：“荣宪格格，小姑娘家家，怎么开始玩火。”</p>

“男孩能玩火，女孩就不能玩了么？”</p>

苏漾胆大包天的瞪了他一眼，从座位上起身，一把拿过火折子，“这可是荣宪目前最喜欢的东西，她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了我，说明她也很喜欢我的。”</p>

她把火折子往袖口一藏：“才不能给你！”</p>

康熙差点脱口而出：那朕送你别的，比这个值钱，比这个更具观赏效用，还不会伤人。</p>

出口了，好像有什么就会发生改变一样。</p>

康熙像往常一样，情绪低沉了下来。</p>

最近他总是回想起当年的事儿，甚至有时候还会再次经历，自己出天花，自己在街上差点被马蹄子撞飞的场景，而危险的前一秒。</p>

他的姐姐，就会像故事里的神仙，力挽狂澜。</p>

小时候的孺慕和依赖，在长大以后，成为一国之君时，已经消失得太久太久，他总是要在前朝臣子拌嘴吵架时，拿出一锤定音的想法或者是意见。</p>

只是……他记不起来姐姐长什么样了。</p>

记得欢乐偶尔戏谑的笑，弹他额头的轻力度，还有浑不在意的洒脱。</p>

或许这是一个咒语，再见过她以后，不会有人记得他的模样。</p>

就像以前那些人，都不知道房间内突然多出了一个人。</p>

苏漾没注意到康熙的轻微走神，传膳的人来了，一一摆放着餐盘小碟子。</p>

从简的午餐，也依旧诱人，香味迎面。</p>

苏漾等皇帝拿起筷子后，自己才拿起，几样美味的菜都一一夹过，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的饭菜。</p>

有一样肉里，掺杂了香菜。</p>

苏漾不太爱吃这种，从前在现代时，每次吃酸辣粉都会跟老板说一句不要香菜，只是清朝的话，她又没什么身份背景，也刚升位分不久，御膳房的人还不熟悉这位宫妃的口味。</p>

苏漾掠过了那盘肉。</p>

选择了其他的菜。</p>

康熙道：“你也不喜欢芫荽？”</p>

“芫荽？”</p>

苏漾眼底闪烁着疑惑的微光，“芫荽。”</p>

“香菜。”</p>

“哦你说香菜啊，”苏漾笑起来，眼底带着细微的明亮，竟有一种真切的诚恳，“香菜万恶之首，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不喜欢的恨不得一眼撇开，永远见不到餐桌上出现这个东西。”</p>

她看了一眼还算丰富的菜类：“当然您是皇上，您想如何就如何，不管香菜还是其他的，都可以摆上桌，摆上桌。”</p>

“不过皇上。”她放下筷子，撑着下巴，“您说也字，可是有其他女孩也不喜欢香菜。”</p>

“没想到皇上日理万机，整天忙来忙去，居然也有心思看别人喜欢什么，还记得这么深。”</p>

“那个女孩子，一定对您很重要对吧，是后宫哪个嫔妃呢？以后妾身可得小心一点伺候着，免得得罪了她，得罪了她也是得罪了皇上。”</p>

她在给自己洗清罪名后，心情愉快：“当然，先给皇上打个预防针啦。”</p>

康熙默然无语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抬起头喊：“梁九功。”</p>

“奴才在。”</p>

“把这道菜撤下去。”</p>

梁九功上前两步，撤下了一个含着“芫荽”的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