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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纷纷起哄着附和,郭友反正无所谓,时间又大把,因而点了点头,压了压手让众人静下,清了清嗓子便唱了一首歌。</p>
“大理三月好风光哎,蝴蝶泉边好梳妆,蝴蝶飞来采花蜜哟,阿妹梳头为哪桩?蝴蝶飞来采花蜜哟,阿妹梳头为哪桩……”</p>
“好!”</p>
开口便教人动容,一个“好风光”,一个“好梳妆”,梳头的阿妹,采蜜的蝴蝶,动人的旋律,令人情不自禁拍手叫好。</p>
“蝴蝶泉水清又清,丢个石头试水深,有心摘花怕有刺,徘徊心不定啊伊哟……”</p>
一幅美丽画卷袅袅在众人脑袋里打开,众人会心一笑,心绪徘徊。</p>
“有心摘花莫怕刺哎,有心唱歌莫多问,有心撒网莫怕水哟,见面好相认……”优美的旋律冉冉唱开,众人的眼前似浮现出一位多情的阿妹,泉边梳妆罢思念起阿哥的音容笑貌来,忐忑、相思、难开口!众人心下着急,多希望阿哥能开口,不要叫阿妹再徘徊,快些将月亮摘下,把阿妹娶回吊脚楼。</p>
临街的高楼上,有女子推窗望向楼下的少年,面纱下,嘴角轻轻弯起。</p>
此间的少年,无声的印上心头。</p>
大理与宋王廷关系冷淡,民间交流反而日益繁密,百年来从未间断。巴川的蜀锦,贵阳的头饰,桂地的壮锦,龙泉的精钢剑等等不一而足,而其中,郭友意外的遇见了一位来自浙江的铸剑师傅。</p>
郭友上前攀话,交谈中了解到,原来此人姓区。人是铸剑匠师,名字也叫匠师。当初出外寻找铸剑矿材出了意外,一路流落到此,凭着一手精湛的铸剑手艺名动大理,也在此立了业安了家。郭友随手取过一柄长剑,拔出鞘来,但见这剑寒光凛凛,光华毕现。拔了根头发置于刃上轻轻一吹,头发立时断成两截。真难以想象,如此锋利的剑居然是随手拿来的。曲指往剑脊处一弹,“筝”的一下,长剑抖动嗡嗡作响。郭友细耳听之,不由心下大喜道:“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区匠师好技艺啊,不知可否为我铸一剑?”</p>
区匠师自无不可,说道:“不知小哥剑制几何?剑形若何?是自用还是赠人?要何种用料?”</p>
郭友示意入内详谈,两人来到铸剑房里。四下无人,郭友便将三个箱子“呯”的一下放出地上,又将箱盖逐一打开。</p>
区匠师吓了一大跳,变戏法的也没这般神异。只是,待一见着箱子里的矿料后,登时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合身猛地扑上去揽住三个箱子,两眼痴痴然、口中喃喃道:“神材,这是梦中才得一见的神材呀!未料区某此生竟得一见,日后黄泉下见了欧冶老祖宗,区某亦无愧矣!”</p>
郭友也是吃惊,堂堂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竟会流落此地!吃惊过后却也感慨命运的曲折无常。</p>
若不是区匠师他出外寻矿,不至于流落于此;若此人不流落于此,郭友便不会与他认识;若两人不认识,郭友的剑就不知何时何地才得铸造了。</p>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p>
郭友叫起区匠师,说:“我要铸的剑不依唐形,不照宋制,但循汉样。霞身厚脊,水洗四面,长二尺二寸五分,宽九分。不知匠师需要多久可成?”</p>
区匠师挠头,略有为难的说道:“不瞒贵人!这种材料某家只闻其名从未接手过,实难下手。就譬如这铁母,凡火难融……”</p>
郭友竖掌打断他的话,说:“铁母精金须我喂血方可化生,再以地火融之。而腾冲有地火,快马三日可到。”</p>
区匠师大喜道:“好事也!事不宜迟,不如马上就走?”</p>
早前郭友就已经集齐铸剑的主材辅料收入戒指里头,那铁母精金更是每日喂下一滴自己的精血,如今就待地火融煅了。郭友收起箱子,区匠师自去套好马车装上一干家伙什,两人赶着马车,出了城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去腾冲。</p>
那边厢郭友忙着铸剑,却不知这大理城里头的贵妇贵女们为他痴狂不已。</p>
缘由便是那一曲与四句。</p>
大理人有多崇拜月亮呀!阿细人跳月,傣家拜月;德昂人串月亮,壮家祭月;西羌寻月,摆夷人喊月。在大理人的心里、眼里、嘴里,阿妹就是月亮,月亮就是阿妹!</p>
所以不难想象,她们是为何痴狂了!</p>
镇南王正妃是摆夷人,其族内一直流传有“白月亮,白姑娘”的歌谣。因而这一日,镇南王段正淳便也听到了这一段歌儿。</p>
镇南王府,正厅内。</p>
段正淳好奇道:“凤凰儿,这曲子此前从未听见你哼过,却几时会的?”</p>
厅里还有几人,他身后两侧是四大侍卫,郭友认识的朱丹臣赫然在侧,段正淳旁坐着王妃刀白凤,下首却是其子段誉。</p>
刀白凤哼哼道:“你从前三不五时的跑外头,几时注意过?”</p>
这一阵子段正淳很是安分,没跑外头会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什么的,刀白凤心里高兴,只是嘴上不免要抱怨几句的。</p>
段正淳告饶道:“孩子还在呢!”</p>
段誉惯见了这些,也不在意,刀白凤见好就收,便说道:“城里都传遍了这段曲儿,前天我回族里,族里的小孩都在唱呢!听说还是个俊俏的小阿哥唱起的,我倒不知是谁个!”</p>
段正淳身后,朱丹臣上前抱拳道:“禀王爷、王妃、世子。微臣倒是对此有些了解。”</p>
刀白凤饶有兴趣道:“哦!快讲来听听。”</p>
段正淳附和道:“丹臣快些说来,莫让凤凰儿着急了。”</p>
朱丹臣躬身道:“是。臣这便道来!”</p>
朱丹臣起身后便讲述起来:“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那天臣自城外办事回来,在莫家米线摊子那点了碗粉。王爷也知微臣的习惯,每次出去回来后都会过去要一碗的。臣正吃完,旁边就来了位小兄弟……”如此这般,朱丹臣便将遇见郭友的那日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末了说道:“郭小友双目似是失明,因而以一粉色绶带遮住。臣这阵子偶然想起,常叹郭小友心性之开朗,臣远不如矣!”</p>
厅内众人听完,也都大有感慨。段正淳安慰道:“佛曰:且破心头一点痴 ,十方何处不加持。郭小友之痴在于情,丹臣之痴在于书,两者不可同日而言,丹臣又何必比较。”</p>
朱丹臣行了个礼,道:“是。臣受教了!”</p>
段正淳望了望天色,略有遗憾的叹息说:“看远处那天色,乌云压顶,想是要下雨啦!凤凰儿,今日又不能陪你出游了。”</p>
刀白凤闻言转身去看,果见远方黑了一大片。但望了一会,却觉云朵有异,便道:“王爷,你看天上的云是不是都向着一个地方飘去了?那个地方是哪来着?”</p>
众人仔细看去,果见高天上所有的云朵都向着同一个地方汇聚飘去,越靠近远方,云朵便渐渐变黑。</p>
段正淳辨认了一下方向,口中说道:“那个方向,好像是…”</p>
“腾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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